我急忙道:“臣妾不便見客,再說王爺風塵僕僕趕到,一定很累了,還是改日再見吧。”
澹臺謹笑道:“你總是比朕想得周道。對了,不過晏子蘇說一別之後十分想你,定要來見你一面。朕卻不知道你們何時竟這般熟悉了?”
我勉強笑了笑:“是嗎,那就讓她進來吧!”
晏子蘇進宮後,已經不是江湖的打扮,而是一身素色暗藤蔓紋縐紗長衣,發盤作靈蛇髻,只在側面戴了一隻五爪菊紋頭飾,耳邊兩粒血似的紅珊瑚米珠隨著行走左右搖晃,臉上仍上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民女參見皇貴妃娘娘!”她略略施一禮說道。
幽深的華殿越發顯得恍若一潭幽靜湖水。嵌金珠蟠龍大銅爐裡燃著新制上等蘇合香,若有若無的輕煙自寶珠金口中透出,將身著緋羅蹙金飛鳳袍的我籠罩其中,聲音亦跟著虛幻飄渺:“免禮吧,再過幾日便是浩王妃了,到時候我們便是妯娌了。”
她看著殿內的擺飾,嫣然一笑道:“聽說你生了個皇子,如今又懷孕了,看來他很寵你嘛!”
我不想與她談這裡,微微皺眉道:“你來找我有何事?”
她自個兒找個位置坐下,緩緩地說:“我們為什麼會進京,你都不想知道點什麼嗎?”
我看著她,淡淡地說:“你想說就說,不願意說可以不說。”
她哧一聲笑道:“其實你內心翻騰著呢,表面上還裝得沒事人一樣,這後宮中的女人啊,也真可憐。比如說你吧,那個皇帝表面上愛你,卻讓你置辦我和王爺的婚禮,實際上是試探你還對他有沒有餘情。這點小把戲,真沒意思。”
我心中一痛,靜靜地說:“浩不是忘了所有人了嗎,怎麼他會奉如進京?”
晏子蘇冷笑道:“浩雖然失憶了,但他不傻,他總要問自己的根在哪裡的。皇上命人將他的出生金冊拿來驗明瞭他是王爺的身份,又編寫了他以前所做過的事情。浩不得不信。而且信中說國將危矣,懇切地請求他回來。浩是個正直而有責任的男人,他當然不會置國家於不顧,於是便進京來赴死了。”
原來如此!
“然則,你不是希望在世外逍遙一世嗎,怎麼會同意他來?”
“呵,想必皇貴妃也知道皇家的規矩,王爺選妃乃國之大事,怎能隨便了事?雖然我是江湖中人,不拘小節,但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必須俗一回。而且,”她明眸流轉,隱隱的得意之色隱現:“我已經懷了王爺的孩子,自然要讓孩子認祖歸宗。”
什麼?她懷了浩的孩子?
我微微失神,極力掩飾臉上的不快,漫漫地笑道:“哦,是這樣啊,那恭喜了!”
晏子蘇臉色一正,道:“今日我來便是想告訴皇貴妃,我與浩大婚之後,你便要徹底斷了對浩的念想。皇貴妃不知可做得到?”
我淡淡地看著她,冷冷地說:“本宮自然不會忘當年的誓言,怎麼?你不放心還是你對他根本就沒信心?”
“我沒有!”晏子蘇答得極快,緩了緩道:“只是浩王爺以後難免進宮,怕節外生枝而已!”
我轉過身,不再看她:“本宮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孩子,不須晏姑娘提醒也知道自己的言行。”
“那便好。”她起身,不再多言,走了幾步突然轉身巧笑嫣然地說道:“你還不知道吧?皇上在給王爺編制身世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出現過,唯獨你,沒有出現在他過往的生活中。看來,皇上是想讓他永遠也想不起來你。”
無可否認,這句話刺痛了我的心。
縱然我已經放棄,但是,我卻不希望我視若珍寶的男子永世忘記我。
指甲在手心掐出重重的痕跡,我淡淡地說:“小蝶,送客!”
待她離開,我才無力地坐在座椅上,傷痛如春草漫漫延伸出來,我極力讓自己不去顧及,拿起梨花白的酒杯一氣飲完。
“娘娘別傷了身子,何必為這種人傷心?”
我嗓音濃重地反問,“傷心?你覺得我有資格傷心嗎?除了恭喜什麼都不是我該說的。”
“娘娘”小蝶扶著我,只能深深地嘆息一聲。
親王納妃禮儀極繁,何況這是納正妃,因此禮辦得極隆重,有納彩、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迎親六禮。
我好似極繁忙,似乎不能不忙,但是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那過去的記憶便會呼嘯而來,讓我掩蓋,讓我呼吸都困難。
期間,我曾隔著雕花的屏風遙遙地看過浩一眼,依舊是風姿爽朗,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