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從溫朔死後,衰老和疲倦就一絲一絲的爬上了這個守護神的臉上、身上、頭髮上。
“現在不是在衙門也無外人,按自家人稱呼吧。”溫候嘆著,抬手示意溫簡免禮。
溫簡便站直了,他看著溫候頭髮和鬍鬚間的花白,心情十分複雜的道了一聲:“大伯。”
溫候也點了點頭,道:“溫保你記得吧,你們小時候常在一處玩,不過是後來你上京了這才見少了,去年二叔將他託付給我,他自己也很用功,如今在刑部裡掛了個名,現在二叔他老人家病了,我便帶這孩子回來探望,路過歸鳳山便想順道探望了一下你娘,沒想到能在這遇見你,你也是回來看你孃的麼?”
以往溫二夫人不見丈夫,不見兒子,自然也不會見溫候等等一干姓溫的人,所以他們說的探望不同於平常的探望,而是帶著銀票去庵裡,找主持問一下她的情況,稟告一聲我來過了,然後把銀票留下人離開。
溫二夫人儘管入了佛門,可是溫簡的爹也沒再娶,而溫候對於二弟夫妻倆鬧成這樣,也自感負有一定責任,故而人見不見是其次,主要是心意盡到。
“是。”溫簡忙問:“二叔公病了?我還未得到訊息,是什麼病?嚴重麼?”
這時候溫保上前,滿臉擔憂的道:“我爺爺不過是肺上的老毛病,過年之後斷斷續續發了,現在愈加不好了,母親來信叫我回去看看,若不是很重了,斷不會叫我回去,還勞動了大伯父在朝裡告了假”
溫保的爺爺是個老煙桿,年紀大了肺一直不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沒什麼勞動不勞動的,大家都是親戚。”溫候說著,又問溫簡什麼時候來的,來了幾天,母親身體如何,可曾回老家看看。
溫簡都一一小心應了,只是溫候說,因為明天要趕去衡陽,原想今晚上山去探望溫簡的母親,這會兒既然遇到了溫簡,那正好可以晚上一起上山去。
這話合情合理,可卻把溫簡急壞了,他和阮紅嬌一起,若是讓溫候和她二人碰面,那如何使得。
溫候見他面色遲疑,吞吞吐吐,他又是何等敏銳之人,立即察覺到了什麼,隨即微微笑了一笑,道:“我明白了,早就聽說你在太平鎮有一個意中人,只是身份上不大匹配,不過你年紀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這回既不是節又不是年,這時候休了假來看你的母親,怕是你是帶了那女子一同來的吧,看你面色這樣猶豫,那難道那女子也在附近?”說著,看了一眼溫簡手上提著的糕點。
許世卿的事情既然溫簡已經清楚,溫候就不打算再藏著掖著了,索性挑破了出來,他既然追到了這裡,也就有了十足的把握,見溫簡竟然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又道:“果真在附近?那樣更好,快引見給大伯,讓我看看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你魂牽夢繞。”說罷,含笑上前,一把抓住了溫簡的手腕。
溫候握著溫簡的手腕,溫簡只覺得手腕被鉗住,掙脫不能,只好被帶著到隨他走,腦門上已經現出了細細的汗珠。
怎麼會這麼巧的遇上了溫候?
未免太巧,太巧藏奸!
溫簡一手被拖著往前走,另一隻手上始終拎著糕點,他突然想到幾個問題,如果溫候不是偶然遇到他呢?如果溫候剛剛說了謊,他其實是特地來找他呢?有沒有一種可能溫候已經知道了阮紅嬌的身份?
溫簡頓時臉色煞白,目光盯著手上的酥糖糕點,意識到既然許世卿勘破了阮紅嬌的身份,那麼也極有可能在來歸鳳山之前,就已經通了情報給溫候!
枉費他自作聰明,害得許世卿記憶全失,實際上什麼都可能沒瞞住!
溫簡幾乎邁不開步,全靠溫候拖著前行,阮紅嬌就在附近,而奇怪的是溫候就像是知道她在哪裡一般,一直往前尋到了木板橋處。
木板橋,垂柳樹,阮紅嬌果然就在那裡等著溫簡,她背對著他們,腳下是隻剩下星點火斑的一堆灰燼。
溫簡看到她就停住了步伐,再不肯上前。
這時候溫候和溫簡之間還未撕破臉,加之許世卿的密信當中一直說溫簡是被矇蔽的,所以溫候雖然這時候已經不信任溫簡了,可是卻也不願意相信他會反過頭背叛門楣,幫助敵人害自己的親人。
溫候想要知道溫簡究竟在哪一邊,就想要給一次機會他,便對他道:“那女子就是了吧。”
“”溫簡遲疑了半天,才認命的點了點頭。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你父親不在你身邊,我這個做大伯的給你相一相也不過分,你過去把人領過來吧,若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