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餘氏如今和上一世裡的軟弱已經大不相同,丈夫苦讀,兒女省心,她自己又管了點事情,還得了老太太誇獎,把骨子裡原本的自信全都散發出來了,如今的餘氏,剛柔並濟,看著倒是不比曲夫人和元氏差。
正想著,忽見宣哥兒放下筆,苦著小臉兒道:“姐姐,我累了,不想寫了。”
寧纖碧看了看他寫的大字,忍不住好笑,只見紙上彎彎曲曲的,那幾個大字倒像是蚯蚓爬的。寧徹宣卻是小手烏黑,她便將筆拿下來,吩咐玉兒把筆墨紙硯都拿了下去,餘氏房裡的的小丫頭端了水,她替寧徹宣洗乾淨小手,忽聽餘氏問道:“怎麼了?寫了這一會兒就不寫了?”
寧纖碧回身笑道:“弟弟還不到五歲呢,急什麼?連筆都拿不動,寫了那幾個字,也渾不成個樣子,姨娘也太望子成龍了些。”
蘭姨娘掩嘴笑道:“誰望子成龍了?還不是你爹爹,那天宣哥兒不過是拿了他的毛筆玩兒,又胡亂在紙上塗了兩筆,他就非說這孩子有慧根,讓不許驕縱了,這幾天哪天不讓我們看著宣哥兒寫字的?”
寧纖碧搖頭道:“爹爹最近用功糊塗了嗎?欲速則不達,揠苗助長的道理都不知道了?”不等說完,便聽餘氏叱道:“胡說什麼呢?都是你爹爹素日裡慣得你,越發連個尊卑都沒有了,敢說自己老子糊塗,你問問這府裡,便是幾個哥兒還不敢這樣說呢。”
寧纖碧吐了吐舌頭,蘭姨娘便笑道:“既是姑娘曉得那些道理,就和老爺說說,老爺素來最寵愛姑娘的,婢妾說了,老爺未必聽,便是太太,恐怕也沒什麼用,倒還是姑娘的話最管用。”
寧纖碧笑道:“好,我今晚就同爹爹說。”話音剛落,忽聽外面丫鬟道:“姑太太,表姑娘來了。”
餘氏和蘭姨娘忙都站起來,親自迎過去,寧纖碧也拉著宣哥兒起身,只見寧玉蘭和白採芝從外面進來,寧玉蘭便笑道:“這一天功夫,也沒幹別的,先是在老太太房裡說了一會兒話,接著去大哥二哥那裡,如今才過來,三哥呢?聽說這些日子他十分用功,難道還在書房裡苦讀不成?”
餘氏笑道:“可不是,因為老太太一句話,就忽然潛下心讀書了。”一邊說著,將寧玉蘭讓到裡屋炕上坐,又對芭蕉道:“去和三老爺說一聲,姑太太來了,讓他回來一趟。”
這裡姑嫂兩個說話兒,白採芝就和寧纖碧就在地上說話,白採芝是外表柔弱內心精明的,見寧纖碧自始至終冷冷淡淡,全沒有其他姑娘那般親熱,她心裡便不禁犯了狐疑,忽聽餘氏笑道:“表姑娘別不自在,你六姐姐慣是這個性子,清清冷冷的,府裡姑娘們都知道的。”
白採芝忙答應了一聲,寧玉蘭便笑道:“六丫頭如今也這麼大了,她剛出生那會兒,我恰巧在京裡,還抱過她呢,這一展眼,就是六年過去了,聽說她如今跟著三老太爺學醫,嫂嫂怎麼想起讓她學這個?不是我說嫂子,咱們府裡的姑娘,學這種事做什麼?還是針織女紅為要。”
餘氏苦笑道:“哪裡是我讓學的?這丫頭自己喜歡,老太太也說三老太爺晚年寂寞,身邊有個孩子倒能熱鬧些,因這些年也就這樣過來了。”說完,就聽外面丫鬟的聲音道:“三老爺回來了。”
無論心裡怎麼想,表面上倒也是一團和氣。白採芝在寧纖碧面前,倒不似在別的屋裡那般沉默寡言,臨走時拉著寧纖碧的手笑道:“往後住得近了,倒可以常來找六姐姐玩兒,老太太說讓我也和姐姐們一起入學裡學習呢,有了六姐姐,我就不怕孤單了。”
寧纖碧微微笑道:“都是一家人,我性子是清冷些的,其他姐妹們都是好性兒,表妹來了,大家好好一處伴著,也可解解寂寞。”
說完見白採芝面色微微一白,旋即垂首答了聲“是”,她心裡便冷笑,暗道這輩子你可休想再來哄我了。我也不會特意報仇,我只要讓你遂心如意的嫁去睿親王府就好,到那時,自有皇帝收拾你們夫婦兩個,呵呵,圈禁抄家的滋味,豈是好受的?
寧玉蘭或許是的確對自己的處境有一些瞭解,也可能是因為時日還短,又或者這些年磨得性子圓滑了些,總之她比做姑娘的時候收斂了不少,雖然住處和白芍院僅是一牆之隔,但是平平靜靜的,也沒有任何波瀾。
寧纖碧依然是學裡杏林苑兩頭跑著,她看醫書越發用心,除了自己心裡那些上一世的方子,她也想結合這古代中醫學和自己知道的現代醫藥知識,看看能不能造出自己的藥方。想到寧德榮如今不過是五十出頭,便能創造出幾種藥丸,而且都是十分有用受歡迎的,她心裡便也覺著有些熱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