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傢伙毫髮未損吧?”
狄青道:“您老是武林前輩,要真去難為他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可不就是為老不尊了嗎?”李中郎如何聽不出他的話中帶刺,卻也只是在鼻子裡哼了一聲,轉身而去。喬鋒衝著他的後背吐了吐舌頭,這才大模大樣地跟著狄青從船廊上穿過去。
再看這條巨船,長約有二十幾丈,深四丈,全船的中間部分分作三個艙,前艙在頭桅和大桅之間,其中上層作為儲存水和炊事的用艙,下層則是隨行人員和水手的住艙。喬鋒適才歇臥的地方便是下艙。
如今,他們踩著木梯攀上去的正是中艙,中艙卻是分四間廳室,其中兩間是裝貨用的,另兩間則是精心裝修過的喬屋,四壁開窗,彩繪華美,裝飾得富麗堂皇,喬屋頂上搭有竹蓬,卻是預備著在陰天時放下來遮風蔽雨用的。
喬鋒四下打量著,覺得這船上的每一處都透著新鮮。他們還沒等走到喬屋的門前,就聽到裡邊傳來一陣洪亮的笑聲,有人道:“敢情李兄今兒個請我來,擺的是鴻門宴啊!”喬鋒聽了這話,心中一跳,說話的人正是蟲二先生。
又聽一個人輕聲咳嗽了兩下,有氣無力地說:“柴兄此言差矣!別說這搏浪號上沒擺鴻門宴,就算擺了,那我李魚流也只能勉強做個沛公,明皇兄才是當之無愧的霸王!”
那人說這些話時,喬鋒已隨著狄青走到門口,抬眼往裡一瞧,登時便吃了一驚,廳堂兩邊的位子上坐了十幾個人,蟲二先生滿臉紅光地坐在右上首,而正中的主位上,卻停放著一具黑乎乎的棺材。而那個有氣無力的話聲,正是從棺材裡發出來的。
第18回 北棺幽魂 一品堂主
原來,蟲二先生在第五天用“心心相印”傳授完喬鋒口訣後,便和狄青出了山谷,坐上家將柴風柴雲柴雷柴電抬的軟轎,投許家集而去。當時還未到正午,陽光並不刺眼,山尖上的殘雪泛著清冷,枯萎的松針、草莖被風颳得四下飄散。
他們剛下到少室山的山腳,便看見三輛馬車停在道口,一個穿紫色緞袍的中年人帶著兩個少女、幾個身著白袍的漢子站在道邊。狄青見了微感詫異,隱約覺得這些人便是衝著蟲二來的。
果不其然,那個紫袍人一待蟲二的轎子到了近前,便手持一張請柬躬身迎上,道:“敢問來的可是滄州的柴明皇柴先生?”狄青一抬手,轎子停下,衝那人點點頭:“正是!”那人道:“在下李中郎,奉我家主人李魚流之命,特來接迎柴先生去汴河船上一聚。”說完,把請柬雙手奉上。
狄青一聽到“李魚流”這個名字,登時便打了個冷戰,他多年以前曾經聽蟲二提到過這個名字,知道此人少年時學武不慎走火入魔,下身殘廢,七經八脈也受到損傷,其後便只能每日裡泡在藥水裡活命。後來,有一個能工巧匠為他特別打製了一具棺材,裡邊佈滿了機關訊息,他躺在裡邊即可以發射暗器,又能賴以藥水活命,終成了武林裡的一位奇人。
按理說,一個人活到這般生不如死的份兒上,能苟延殘喘就不錯了,也談不上再能練出什麼絕世的武功來,但這李魚流偏偏是個異數。蟲二當日雖然未曾提到他的武功到底高到什麼程度,但放眼天下,能讓他柴明皇點頭讚許的人委實了了,除了逍遙宮的逍遙子外,便是這個躺在棺材裡的李魚流了。
他們三人堪稱當今江湖中的三大奇士了,那逍遙子身處大理,常愛乘舟泛遊江湖,可以稱作南舟逍遙;柴明皇身在中原,喜歡坐轎行走山川,可以稱作轎中風月;李魚流隱居塞北,日夜棲身棺材之內,可以稱作北棺煉獄。並且,三人還都是學道之人,所練就的武功也多參內丹修養,只是他們素來少在江湖上生事張揚,所以武林中知道這三人名頭的少之又少。
現在,狄青聽說這李魚流突然現身江湖,哪裡還敢怠慢,忙把請柬接了過去,轉呈給蟲二。過了會兒,轎簾慢慢地撩開,蟲二探出頭來,對李中郎道:“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就說柴明皇如今在少室山有要事待辦,不便前去相晤,過些時日定當登門造訪。”
李中郎沒想到他竟會一口回絕,愣了愣,剛要開口說話,蟲二手一抬,威嚴地道:“就這樣了!”唰地把轎簾放下。
那封請柬卻像刀鋒似的劈到李中郎面前,他趕忙抬手接住,驀然五指痠麻,幾乎拿捏不住,那紙張竟像有了生命力一般,在手中不住地蠕動,登時收起還想規勸的心思,垂頭道:“是!”狄青對柴氏兄弟道:“起轎吧!”從馬車旁邊過去。
狄青跟隨轎子一直進了許家集,回到他們下榻的客棧,才問道:“師父,弟子曾經聽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