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1部分

夫和老婆之間的情況,另一個漁夫的哥哥讀書的事情,還有誰是出身農家卻跑到船上來,誰家世代都從事漁業,誰是富豪後裔、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說著這艘船上璽克所不知道的眾多故事,比在船上待了快半年的璽克還要清楚。

璽克覺得瑟連說個不停而他聽,這個場面好像有股熟悉感。他恍惚間又想起早已毀滅的故鄉。在除了他和另一個少年以外的人全都死了之後,他們相依為命的時間。

在對小小的璽克來說大大的房子裡,他躲在一層層的衣服底下,閉口不語。

那名少年經常在他旁邊,不停的說話。說今天的雪下得怎樣,哪裡看到綠意,他在誰家屋子裡找到新衣服。好像靠說話可以驅走寒意、驅走殭屍和所有的恐懼。

二十一歲的璽克嘴角有笑意悄悄的爬了上來。他確定了,他和瑟連,早在黑夜教團毀滅那一天,在血染的城堡中看見對方之前,就認識了。

在嚴冬紛飛的大雪裡,大人都已經死了,變成殭屍了。在那樣的村子裡,那名少年保護了璽克多久?為他找食物、幫他生火、修補屋子的破洞。也許只有幾個星期,也可能長達數月。無論如何,如果沒有那名少年,八歲的璽克靠自己肯定活不了幾天。

如果瑟連沒有從牢裡帶走他、和同伴合力為他爭取特赦,十七歲的璽克也活不過那一年。

他該滿足了。不管被瑟連卷進怎樣稀奇古怪的事件裡,他都該接受,陪他到底。

還奢求什麼好運啊。

璽克忍不住笑了起來。璽克突然笑出聲音,讓瑟連驚訝的聳肩。瑟連問:「怎麼了?輝煌魚和人魚的傳說很好笑嗎?」

「不。我根本沒在聽。」璽克大笑起來。

瑟連嘆氣的同時把肩膀大力的往下壓,背也一起弓了,裝出誇張的喪氣模樣:「我就知道,枉費我說得這麼賣力。算了,我也只是想說才說的。」

璽克笑夠了,摸摸鼻子說:「問你喔。」

「什麼?」瑟連挑起兩道眉毛。

「你的故鄉後來怎樣了?」

「什麼怎樣?你想問哪方面怎樣?」

「比方說,不是有個死靈師小孩嗎?那一定有他做出來的殭屍吧?那些殭屍後來怎麼了?」璽克對於那座村莊的記憶逐漸模糊,可是永遠忘不了的是,他將一切拋在大雪中,和黑夜教團的人離開那一刻。

年幼的璽克幾乎喚起了每一個死去的村人,包含自己的父母。因為瘟疫斷氣的母親,還有被野獸吃掉一半臉的父親,都在他這個剛剛展現出天賦的年幼死靈師無知呼喚下,被迫爬起。

在他害怕被獨自留下而對著屍體哭求的時候,剝奪了他們安息的權利。

在知道殭屍要燒成灰才能長眠之後,他一直都會盡其所能的收拾掉自己弄出來的東西。

可是那些和他如此親近的人,他沒能收拾就離開了。

雪地裡有眾多站著的屍體,他們的瞳孔方向對不準,泛白甚至是泛綠,兩眼對著不同的地方,有些轉到裡面去了,眼皮卻還睜著。即使如此,璽克就是知道,他們一直看著小小的璽克離開,這一幕牢牢的刻在璽克心中。

「清理掉了。騎士團來的時候。」瑟連調整了一下姿勢,舒服的靠在欄杆上,補充說:「一個不留。」

「那就好。」璽克到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麼介意這件事。他感覺心頭上有一塊大石落了地,而他之前還不知道那塊石頭有多大。

「我的家鄉,就是聖潔之盾了。」瑟連說。

璽克腦中又閃過那一天的景色。以大雪為背景站在村口的那名少年。他的肩膀和背都繃緊,雙手握拳,雖然是垂下的,但手臂在使力。腳稍微開啟與肩膀差不多寬,和手一樣的使力。他略收下巴,有那麼點咬牙的感覺,那雙眼睛瞪著帶走璽克的人,眉毛因為痛苦而收緊。那是因為自己獨自留下而恐懼,還是對把他留下的這個世界的譴責?

璽克轉頭看瑟連,發現他在笑。臉上掛著滿足而溫和的微笑。

雖然失去了一個故鄉,雖然曾經落到孤身一人,但是現在瑟連有了新的家鄉。

也許不需要太擔心瑟連,畢竟他可是有一大團同伴在艾太羅等他。就算三不五時遭到邪惡反敲一記,就算經常被官員氣到想推翻政府,有同伴就能繼續下去。

「好想回家啊。」瑟連伸了個懶腰:「一陣子沒聽到萊爾諾特女士罵人的聲音,居然有點渾身不對勁。」

「我好想要一個家啊。」璽克面帶笑容的想。他伸手拿雞腿,發現有兩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