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多,知青點的幾個人都快睡熟了。外面兜了老大一個圈子的楊宏斌腳步蹣跚的回來了。 三號屋窗外敲了敲玻璃,壓著聲音喊:“馬向芳……馬向芳?” “誰呀?” “我!來我屋一下。”楊宏斌話音剛落,一號屋的門吱紐一聲開了。聽到動靜的李愛國探出半個腦袋:“組長,你回來啦?” “你上三號屋待會兒,我有事跟馬向芳說。”楊宏斌不容拒絕的趕人。 李愛國很氣,但不敢頂撞。轉身回去披上棉襖出門。擱三號屋外面哆哆嗦嗦的等了一下,馬向芳剛一開門,就一頭鑽進屋裡。 “小兔崽子!”同樣裹著棉襖的馬向芳對著李愛國屁股踹了一腳,嘴角泛著陰笑的往一號屋走。 等開門進屋時,臉上已經變成不情不願加不耐煩的表情。 楊宏斌累壞了,全身上下半點力氣都沒有。進到屋裡讓熱氣一衝,腦袋一陣陣的犯迷糊。 強打著精神等馬向芳進屋,啞著嗓子說:“你去找劉忠,就說我要買他的訊息,今晚就要。” “今晚就要?這都幾點了!”馬向芳皺皺著臉很不情願。 “就今晚!”楊宏斌臉上泛起猙獰,怕馬向芳撂挑子不幹,緩了些語氣:“你放心,我肯定不讓你白辛苦。” 楊宏斌說著話拉開抽屜。狠了狠心,從墊抽屜的報紙下面抽出五張十塊的,重重的拍在桌面上。 馬向芳看著桌上的五十塊錢,眼睛裡恰到好處的流露出貪婪之色。伸手抓起錢揣兜裡:“行,你等訊息吧。” 楊宏斌眼看著馬向芳出門,坐在凳子上晃了兩晃。他很想上炕躺一會,但是不行,他怕自己一躺下就徹底睡過去了…… 馬向芳回屋穿戴整齊後出了知青點,確定楊宏斌沒跟出來,一溜小跑的鑽進野地裡。 天上的月亮很大,莊稼收割後四下空曠曠的。認準方向走就行,幾乎不用繞路。 悶頭疾走了一個多小時,馬向芳到了一個只有十來戶人家的小村落外圍。兜著圈子繞到村西頭邊緣一間破草房外,撿了快土疙瘩扔進院裡。 “誰?”屋裡的人很警覺。 “我!”馬向芳壓著嗓子回了一聲,找個揹著月光的角度,立起衣領遮住大半張臉。 不多時,一個個頭不高但很壯實的身影從院裡出來,正是大頭寶。 大頭寶憑身形認出馬向芳,“呵”了一聲,多少帶點意外的說:“還真來啦?” 馬向芳不廢話,掏出傍晚時曲卓給的黃皮信封。拿手裡揚了揚:“看清楚了,沒拆過封。老子接的時候啥樣,現在還啥樣。” “槽,整的跟你能看懂似的。”大頭寶嗤笑。 馬向芳很鬼,怕這幫混鴿子市的出了事咬出他,不但每次都藏頭遮面的,還裝成文盲故意吃了兩次小虧。 大頭寶大大咧咧的接過黃皮信封,藉著月光翻來覆去的瞅,馬向芳壓著聲音提醒他:“我勸你別好奇,好奇害死貓。” “切~”大頭寶完全不當回事:“金子銀子老子能動點心思。破特麼紙片子,我管它啥東西呢。” “明白人。三點,姥爺坨子東面的土地廟,按咱昨天商量好的來。” “心放肚子裡。掙錢的活兒,保準耽誤不了。”大頭寶把信封揣進露棉花的破襖裡,轉身回屋了…… 估摸著快十二點了,馬向芳口鼻間呼著白氣,凍的鼻涕拉瞎的回到知青點。 楊宏斌睡著了,隔著門都能聽到呼嚕聲。馬向芳咧嘴一笑,伸手大力拽開房門。 冷風瞬間湧入一號屋,煤油燈的火苗一陣亂晃。楊宏斌嚇得一機靈,忽的一下站起來。血紅的眼睛盯著房門,手裡死死的攥著短刀。 馬向芳被楊宏斌半明半亮分外猙獰的表情嚇得炸毛,趕緊退到門外。 楊宏斌驚醒的一刻,滿腦子都是李德林帶人來抓他了。眼睛盯著門外的馬向芳瞅了半天,身體的力量被抽空了一般,軟軟的跌坐在凳子上。 馬向芳心裡毛的厲害,小心的瞅著楊宏斌手裡的刀,琢磨著:“姓楊的煞氣這麼重,不會是殺人搶劫搞的錢吧?” 看了又看,確定刀上應該沒有血跡,又瞅了瞅楊宏斌的手和身上,沒發現異常,才壯著膽子進屋。 等馬向芳關好門,楊宏斌嗓子異常沙啞的問:“怎麼樣?” “劉忠他,已經走了。”馬向芳嗓子發乾,生怕玩大了,楊宏斌暴起給他一刀。 “走啦?”楊宏斌剛緩和下去的表情再次變得猙獰。 “他走了,但把何衛東的事寫下來留給了大頭寶。你想要的話,帶著一千塊錢去換。”馬向芳不敢抻著,一口氣把事情說了。 “什麼時候?”楊宏斌的表情再次緩和下來。 “後半夜三點,姥爺坨子東面的土地廟。” “行,你陪我去!” “我不去。”馬向芳果斷搖頭,見楊宏斌面色不善,很乾脆的把之前收的五十塊錢拍桌子上。先退到門口,才硬氣的說:“姓楊的,我馬向芳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真特麼把小爺當狗腿子啦?別曬臉啊!”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