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聞其詳。”
“我很佩服觴帝的謀算,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控制了洛州的坤兵,可,即便是控制住了,即便坤兵群龍無首,此處離嶺南並不遠,嶺南尚有坤國的二十餘萬守兵,若是過來,只怕觴帝未免功虧一簣。雖然觴帝的百萬大軍還駐守在嶺南的天塹,但天塹易守難攻,即便能攻過,先機已失,還要過歸遠的瘴氣,方能抵達洛州,而兵家為勝,最重要的就是先機。”
西陵夙果然是落在了她的手中。
嶺南的變化,也果然是和她有關。
觴帝沒有說話,只是靜待她繼續說下去:
“所以,我願意和觴帝談一個條件,假若觴帝答應我這個條件,不僅,嶺南的坤兵不會抵達洛州,觴帝的百萬大軍卻能比嶺南的坤兵先行到達。不知坤帝對這個條件意下如何?”
“價碼是什麼?”直截了當地問出這句,並沒有假意的敷衍。
“價碼就是,觴帝必須迎娶我為坤國的皇后,取消和我妹妹的婚約。”
“可天下人皆知,和朕有婚約的是白露公主奕茗,莫非你自願放下聖華公主的名號,坤帝皇貴妃的封號?”
“不過是區區的名號封號,有什麼放不下的?”奕翾的唇角高傲地翹起。
“可,朕的皇后之位也是一個區區的封號。”
“但,因為是你的皇后,對我就是不同的。”
“將奕傲的東西給朕,朕會考慮你的建議。”
女人,真是種很蠢的動物,明知是飛蛾撲火,也偏是要去嘗試一下。
只是,如今,她其實不蠢,認為她被愛衝昏頭腦的人,才是最蠢的。
“可以,但,空口無憑,觴帝用什麼表示自己的誠意呢?”她咄咄地問。
“朕的百萬大軍被坤國二十萬兵力牽制著,若朕有變卦,以你目前的二十萬兵力,應該對付朕隨身的這萬名禁軍都是綽綽有餘吧?”
不過,才說了幾句,竟是被他瞧穿了,她在平洲、歸遠的部署?
是的,她的二十餘萬兵力能安然到這,自是這道部署起了效用,在這三年內,她最有成效的地方,就是在幾處最重要的地方,都安插了細作。
雖然,僅有十人,可卻是遍佈在皇宮,軍營中。
看上去,不過是以最卑微的身份,在不可能探聽到多少有用資訊的位置,然,只有這樣的身份和位置才最容易被人忽略,也最容易得到,並幫她刺探到一些別人並不重視的資訊。
這些資訊,可以是傳聞,也可以僅是一道發落或者處置,憑藉著這,她便能去謀算人心。
譬如,玲瓏,譬如,本來鎮守在嶺南平洲、歸遠一線的,輔國大將軍身邊的郝副將。
玲瓏,因著父母悉數死在魑魅山,對蒹葭有的自然是敵意,只是,玲瓏的這個身世,卻並非宮裡人所能查探到的,她洞悉玲瓏的異常,僅是從一介平民女子竟然違例進宮,並被指於伺候蒹葭開始,隨之暗中觀察,終是瞧出,即便玲瓏面上活躍,眼底深處,死寂一片。
郝副將,則是由於郝容華的薨逝,縱西陵夙以昭儀之禮下葬,並準郝副將扶靈,全了郝容華的身後名,可郝副將膝下就這一個女兒,當年,是遵了先帝的旨意,嫁予西陵夙為側妃,如今,好端端地在宮裡去了,郝副將這一介武夫,心裡必然會起計較,這計較只需加以挑起,郝副將又豈善罷甘休呢?
人,總是容易接受自己潛意識裡認為的東西,而對於所謂的真相與否,往往是不在意的。
這,就是謀心的基本。
是的,帝王謀江山,她,只謀心。
當這兩種謀能融會貫通,無疑,就能睥睨天下。
而她,確實配得起他,睥睨著錦繡河山。
且看他是否願意真的以誠相待了。
“觴帝果然睿智,這東西給觴帝又何妨呢?”奕翾唇角勾起,從袖籠裡取出那薄如蟬翼的物什來,“只是,觴帝縱然睿智,卻想不到父皇將秘密就藏在斷臂之上罷。”
說罷,她把物什放予手心,攤開,遞到觴帝跟前,觴帝卻並沒有去拿,僅是語意不驚地道:
“奕翾,此刻,這件物什該已無秘密可言了罷?”
眸華輕柔地一掃,便知那物什內的秘密早被取出,如今有的,不過是一個空殼子。
不啻是種試探,試探他是否迫於這個秘密,而他,最不喜歡被人刻意試探。
“呵呵,東西,在這”奕翾的語意更柔,她微微湊近觴帝,可看見,瑩潤的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