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很輕很輕,幾乎是聽不到的,玉泠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她只是一名宮女,有些什麼她看不清楚,她能看清的只是這孩子對太后很重要,那麼,求如今聖寵的欽聖夫人是否會有用呢?畢竟皇上今晚也歇在了那。
太后的手接過藥碗,另一隻手撫了下玉泠的額髮,輕柔地說:
“在這宮裡,求別人,永遠都是沒有用的。”
蒹葭離宮這數十天,沒有服用媚機都安然地回來,僅說明了兩種可能:
媚機從第一次開始,蒹葭就沒有真正服下。那麼,蒹葭的恭順,其實都是假的,為的,只是藉著她的力,真正迷惑上帝君。
或者,有人替蒹葭解了媚機的毒。即便,這毒連她都沒有解藥,可,若是西陵夙喜歡上了蒹葭,對擅長攻心謀略的西陵夙來說,尋到解藥,也許,亦並非那麼難罷。
從頭至尾,一個看似秉性溫良,聽話乖巧的宮女;一個看似對她舊情難忘,手腕狠辣的帝王,其實,早暗生了情愫,惟獨她,不自知,還自以為是地導演了那一幕幕,只有她入了幕的獨角戲。
唇邊浮起苦澀的笑意,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這八個字的意思,她想,她是懂了。
西陵夙要的不僅是這帝位,更是前朝乃至後宮一切對他形成掣肘的勢力都會被他所剿滅。他要的,是坤朝更開明的王圖霸業,要的是不受任何人左右的盛世春秋。
這一切,雖是她最初希望看到的樣子,可,站在他身旁睥睨天下的女子,卻不再是她。
罷,罷,罷,就喝下這碗藥,今日,她失去的,來日,她必將雙倍地討還。
畢竟,她還是這帝宮的太后,還是這坤朝後宮看似身份最顯赫的女子,不是麼?
端起碗盞,毅然湊到唇邊,一飲而盡。
藥,很苦,很澀,隨著藥汁入喉,她的身體裡,沒有立刻席來疼痛,她只是木然地坐在那,看著鄧公公笑呵呵地跪安出殿,看著玉泠眼淚撲簌簌地留下,以及,在殿門口,盯著她喝下這碗藥,神情莫測的喜碧。
哪怕失去了所有,她至少還有兩名忠心不二的宮女,這些,就是她東山再起的後盾。
隨著一陣撕心的疼痛席來,她的手撫上那早已見形的小腹,額際冷汗涔涔,她,終於快要失去這個孩子,她最寶貴的孩子,好,從今以後,她活著,不止是為了權勢,更為的,就是恨
※※※※※《失心棄妃》※※※※※作者:風宸雪※※※※※
這一日,是唯一一次蒹葭先醒來,她記不清自個是在什麼時候睡去,醒來的時候,天還是黑沉沉的一片,四周很是安靜,帳幔外兩盞蛟燭還亮著星星點點的光,透過輕薄的帳幔,輕柔地灑於她放在絲毯外的手腕上。
耳邊是他均勻的呼吸聲,而他的手腕此刻正環在她的腰際,隨著她每一下呼吸,熨帖地圈著,她小心翼翼地欠了下身,才發現,昨晚維持著蜷縮的姿勢竟是睡在了他的懷裡,眼下,她能瞧到的,是合蓋的絲毯只到他的腋下。
她本就身形嬌小,加上蜷縮在他的懷裡,自然那毯子便無法蓋到他的肩部,不然,等於是把她的臉悶在毯子裡。他必是顧及到這點,方只蓋了一半的毯子。
可,現在,雖是七月的炎熱天氣,室內卻鎮放著冰塊,終是會受涼罷?
這麼想時,她的手拉過絲毯,小心翼翼地往上拉了些許,與其將自個的身子挪上去,定然會驚醒他,還不如把絲毯拉上去,即便蓋住她的小臉,但至少,他不會著涼。
這麼想時,她的手已把絲毯拉過了頭頂,縱然是上好的桑蠶絲織就的毯子,這麼把臉埋下去,終究是悶的。
但,他至少不會受涼。
小心翼翼地做完這個簡單步驟,睡在一旁的他,呼吸依然均勻,即便是恬睡中,他攬住她的手,其實攬得不算松,是環繞緊她的腰際,是怕她欠身離開嗎?
小腦袋轉過這個念頭,忽然,頭頂響起他低低的聲音:
“不悶?”許是剛剛醒來,還帶著一絲低沉。
接著,她拉過頭頂的絲毯被掀開,清新空氣透進來的這一刻,他瀲灩的眸光已凝向她。
她說不出話,只下意識地縮了下臉,他卻用力把她的身子一提,提到和他平肩的位置,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一會朕去上朝,你乖乖待在這,任何人求見,你都別見,晚上,有一場宴席,若你身子撐得住,就隨朕一起去。”
她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即便能出聲,都是沙啞難聽的,他卻是執起她的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