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雕叫,白雕騰空飛起,載著她和他,朝平洲的方向飛去。
白雕飛得很高,而他和她本就有輕功傍身,縱然在雕背,負重也是不大的,所以白雕飛得很穩,很穩。
高高的夜空中,那月亮仿似都伸手可及一般,而底下,能看到,坤兵的帳篷一字排開,駐紮在洛州城外。
放哨計程車兵看得到白雕飛過,可卻是不會想到雕背上還有人。
畢竟,這是不可思議的事。
但,正是不可思議,讓她和他在三柱香的功夫後,抵達了平洲的上空。
天塹那端,是烏壓壓的觴兵陣營,而在這端,平洲城牆上,站著的,是一個,她應該想到,卻沒有料到的人——
西陵夙。
【冷宮薄涼歡色】24
她早應該想到的,是西陵夙的謀算。彼時,她以為他是愚蠢的,殊不知,愚蠢的,始終還是她吧。
只是,沒有料到的,是這麼快,西陵夙就會出現在平洲城上。
玲瓏帶他去的,該是洛州周邊的小城,即便是西陵夙很快恢復清醒,也不可能這麼快抵達平洲,除非是早有人接應。
那麼,也就是說,西陵夙的謀算,從來就沒有失策過。
哪怕,看上去,他再怎樣落敗,可,他是西陵夙,是不會受任何外在原因,失敗的西陵夙。
況且,相對於洛州來說,儼然,這裡的形式相對要好太多,不是嗎?
西陵夙,從來是不會蠢到把自己置身在沒有把握的地方。縱然,苦肉計,也是他的擅長。
現在,她和蕭楠坐在白雕之上,西陵夙那個角度是否瞧到了什麼?
她並不知道,下意識的,只將身子縮了一縮,身旁的蕭楠卻是輕輕地扶了她一下:
“風太大了?”
她搖頭,白雕之上,能看見那條天塹,天塹彼端的不遠處,是連片的軍營。
她想,在這一刻,她終是明白了,蕭楠此行的用意。
即便,她若問蕭楠,他定會願意告訴她接下來的安排,可她卻是不想去多問的,源於,自那次以後,與其清楚地知道將要發生的一切,還不如這般,走一步算一步。
惟願,此行之後,戰火能夠平息,而並不是因著一己之私,燃起更多的戰火。
畢竟,就在不久之前,她親眼目睹了,戰爭的殘酷。
戰亂中,最無辜的是百姓,最易傷的,便是感情。
而在感情上,她始終是心軟的人。
本以為能夠絕情,心狠,最後呢?
還是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不僅是奕傲、或者蕭楠希望她放下,唯有放下,才能過得開心。也是她連恨,都不能恨到徹底。
真是可悲,其實,當初錯在源頭的,也只是她,一廂情願的付出,甘願被利用,怪得了誰,怨得了誰呢?
再怎樣不甘心,縛著自己,同樣不會快樂,而她虧欠身邊真正關心她的人,太多,太多了。
“很快就到了。”蕭楠輕輕說出這句,“然後,我們就回未晞谷。”
未晞谷,那裡承載著她人生最初的快樂,也是最無憂的日子,如今,是放下一切,回去的時候了。
縱然,錦國覆滅了,父皇還是好好的,並且,視為一種解脫。不管,是不是父皇為了讓她好受,才這般說,她不會再辜負這份心意。
她輕輕點頭,白雕飛馳而過時,她沒有看到,城牆上西陵夙眼底的一抹黯然。
“皇上。”有男子的聲音在西陵夙身後響起,不用回身,他都知道是西陵楓。
他同父異母的兄弟,也是曾經的太子西陵楓。
他和太子西陵楓,最不可能合作的倆個人,如今卻是摒棄前嫌地站在了這裡。當年的逼宮,當年的平叛,只仿似一場過眼雲煙般。
西陵夙側過臉,西陵楓凝著雲端之上,那幾乎不可見的雕影,道:
“觴帝果然是急於搬這百萬救兵。”
嶺南之地,出現這樣的白雕,確是怪異的。這怪異,該只和觴兵有關罷。
“來人,吩咐下去,整裝前往天塹。”西陵夙吩咐出這一語。
“皇上要親自前往?”西陵楓有些訝然。
雖然,這白雕飛得極高,遠超過信鴿的高度,顯在射程之外,可,即便,即便白雕能傳到訊息,對付天塹的那批觴兵,卻是不需要帝駕親往的。
“是。”說罷,他只朝下城牆下走去。
他的謀算並非是百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