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原地似的,畏懼像是汗水一樣從毛孔裡接連不斷地滲出來,隨著另一個學生攪動湯桶的動作篩糠般地抖著。
可這種凌遲並沒有持續多久,拿著湯勺的那學生撈了幾下便覺得碰到了什麼,桶底的感覺不像是隻有寡淡的湯水,像是有個什麼圓形的實物沉在裡面,用勺子碰到的時候略略有所浮動,連湯水也更渾濁了一些。
伍欽暘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學生既已撈到了東西,當然要再接再厲地看看到底是什麼,有人還拿了碗過來準備接著。好奇心讓他們擁有最大的勇氣去探尋未知的事物,伍欽暘當然也一樣,看著那學生用鐵勺抵著桶邊,慢慢地把那個沉在鍋底的東西送上來,可就在將要成功之際,卻忽然被玄珏擋住了眼睛。
玄珏的掌心溫熱,掌紋清晰,手指修長,在食堂白熾燈的打光下有種別樣的溫柔。伍欽暘一愣,聽到有什麼東西破開水面的聲音,隨即就是尖叫,有什麼東西撲通一聲地落入水裡,林傑腳下一軟,竟直接跪倒在地上,伍欽暘從玄珏手掌下方的邊緣看出去,只看到許多隻急於奔逃的腳。
玄珏道:“都別動,報警!”
他的聲音不大,卻有種出乎意料的威嚴,伍欽暘看到那些人的腳步都停了下來,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玄珏的手從他的眼前撤開,伍欽暘看到方才去撈湯桶的那學生臉色煞白,圍觀群眾們也是一副說不出話的樣子,有些人的眼睛還在直勾勾地盯著那個湯桶,下一秒卻像是觸電似的把眼神避了開來。
伍欽暘對這種眾人都得知真相唯獨自己還矇在鼓裡的局面感到十分不滿,但眼下的這個情況似乎也不適合開口去問,只低聲對玄珏道:“怎麼了哥?”
這時有女生崩潰般地大哭起來,重複道:“人頭”片刻後又幹嘔起來,最後竟直接暈了過去。
食堂的工作人員也趕了過來,伍欽暘沉浸在“人頭”的茫然裡還沒轉過彎來,被玄珏拉到一旁,終於有人報了警,那個湯桶幾米開外都沒有人再敢靠近。食堂的工作人員似乎是關閉了食堂的兩個出口,有許多吃完飯的學生都被攔了回去,不明情況的就開始打聽,於是“食堂的免費湯鍋裡驚現人頭”的訊息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瘟疫似的在短短十幾分鍾內就蔓延到了整個食堂。
伍欽暘沒有親眼所見,直觀上的衝擊力並沒有很大,但是這個客觀上的事實同樣讓他感到難以消化,瞠目結舌地盯著那個自己之前不屑一顧的西紅柿湯桶。親眼目睹的學生幾乎都被嚇慘了,對食堂工作人員遞來的熱水也十分抗拒,三三兩兩地和同伴湊在一起,小聲地說著話或是打著手機,有幾個學生已經奔到洗手池前乾嘔個不停,剛才還有有人盛了免費湯回去喝的,如今只恨不得把腸子給從頭到尾地清洗一遍。
伍欽暘毫無頭緒地坐在椅子上,當然沒胃口吃飯了,整個食堂裡的人估計都沒胃口吃飯了,不覺得反胃就是心理素質強大。玄珏站著,伍欽暘低頭,看到他的皮鞋,眼神一路上移看到黑色的西裝褲,玄珏正裝外套的扣子沒有繫上,微微敞著懷,露出腰間束著的皮帶,身材勻稱且分明,像是守候在身邊忠誠的衛士,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安全感。
伍欽暘忽然想起小時候,他沒上過幼兒園,學齡前教育都是由他無所不能的爸爸媽媽舅舅舅媽一起完成,然而給他影響最大的還是玄珏。牙牙學語的時候他來來回回就只能發出幾個模糊的單音,那時候秦致和肖雲鶴工作忙,沒時間回來做飯,秦瑤專職家庭主婦,包攬下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的伙食。玄珏放學之後就直接到姑姑家,秦瑤去做飯,玄珏就很認真地在那裡和伍欽暘說話,雖然來來回回伍欽暘就是依依呀呀個不停,但玄珏偏能聽得津津有味。後來伍欽暘學會了說話,能跑能跳,玄珏就手把手地教他做數學題。
玄珏在他的心裡永遠可靠——伍欽暘小時候大概就是被這麼寵壞了。剛上小學的時候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熊孩子們拉幫結夥,看伍欽暘長得白白淨淨,又招老師喜歡,劃分階級的時候理所當然地歸類為眼中釘肉中刺,開學第一天就搶了他的雞腿。伍欽暘好家教,當面不生氣,慢慢地就讓人覺得特好欺負,一群整天上躥下跳的混小子指著他的鼻子叫他小姑娘。後來知道伍欽暘土豪家庭出身不差錢,就看準機會把他寫好的作業搶走,趾高氣揚地說想要作業拿錢來換啊,哦,告訴老師啊,你信不信我們把你揍得站不起來啊。
伍欽暘忍無可忍,也不生氣了,想起今天玄珏說來接他,也不著急,就在教室裡坐著耗時間,熊孩子們膽兒肥,以為伍欽暘的沉默是他裝出來的淡定,還笑哈哈地不當個事兒。玄珏在校門口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