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說話,只靜靜地看著寧夜深邃莫測的雙眸。
半響,我綻出一個微笑:“我明白了。”
寧夜凝目望著我。
我悽悽笑道:“那晚禁衛軍上公主府招我入宮,你派雲眠來殺人滅口阻止我進宮,然後你自己扮作我的模樣應招入宮,我與你是雙生兄妹,你要扮作我的模樣並不難。所以無人懷疑,你便刺殺了父皇逃走。我說的,對不對?”
寧夜沉靜的雙眸中泛起一絲漣漪,睫毛微微顫動。
我知道,猜對了。
四周忽地一片沉寂,唯獨火把燃燒發出的滋滋聲。
沉默了片刻,寧夜嘴角牽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曦兒,你想不想知道,父皇究竟將皇位傳給了誰?”
我默不作聲地望著他。
暖色的燈火映照著他蒼白的臉,漆黑的瞳仁漾著淒厲的笑:“遺詔是空的,沒有傳位給你我二人中的任何一個。”
寧夜蒼白的笑靨在愔愔火光之下彷彿一張冰冷的面具:
“他是要讓龍鳳相爭,勝者方可繼承大統!”
我木然地抬著頭,聽著他刺耳的話,心下卻已感覺不到什麼
只是很累,很倦。
勉強提起一絲精神,我淺淺笑道:“那看來是皇兄勝了。如此精密的佈局,我輸得心服口服。”
寧夜望著我不說話,神色莫測。
“什麼罪我都認,弒君也好,謀逆也好。”我垂著頭淡淡地道,“只是,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想最後見一見雲眠。”
寧夜深邃的目光終於泛起一絲漣漪。
“告訴我,你同雲眠相識了多久?”我抬起頭道。
寧夜默了默,道:“比你想象的還要久很多,我同雲眠自幼便結識。”
哦原來還是一段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情緣。
我慘慘一笑:“明白了,叫雲眠來見我罷,不見他,我不認罪。”
寧夜深深地凝目注視著我。
我握起啃了一半的饅頭,繼續嚼了嚼,含糊不清地道:“若無事的話,請皇兄回去罷,我累了,想歇息歇息。”
寧夜卻提著筆一動不動地望著我。
我也不管他,自顧自地啃著饅頭。一副天塌下來我都不所畏懼的模樣。
對視了良久,他才終於嘆了一口氣,放下筆命人收拾,轉身離開。
寂靜的天牢又只剩下我一個人。
那透氣孔裡光芒陰晦不明,我一個人躺在發黴的草蓆上,隱隱約約做了一個夢。
夢裡,海棠花奼紫嫣紅,滿園灼灼其華。
花下,少女娉婷而立,笑容妍妍:“蘇卿,你可知我府上為何只種西府海棠?”
長身玉立的男子側過臉來,溫聲道:“微臣不知。”
少女嫣然:“因為本宮聽人說,海棠害怕心中偷偷的思慕被人發現,所以隱去了香味。故而海棠無香。”
“哦?”男子微微挑眉,“所以你只種有香味的西府海棠?”
少女雙眸晶亮:“是啊,思慕便是思慕,喜歡便是喜歡了,何必藏著掖著,大膽地說出來,難道不好麼?”
海棠繁花似錦,簇簇花影在他清澄的雙眸中搖曳。
他緩緩開口:“也許,有些思慕註定說不出,道不明。”
一陣風過,漫天海棠花紛揚。
嫣紅的花瓣掩去了他嘴角苦澀的笑意,也掩去了他眸中不經意流露出的深情。
…
牢房突然被人開啟的聲音將我驚醒。
我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低頭看到地上有一個修長的影子,抬頭只見一個淺藍色的身影站在牢門口。
我以為還在做夢,畢竟剛才夢裡的人此刻站在我面前。
昏暗的燈火之下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聽一旁的獄卒道:“蘇大人你裡邊請,小的就在門外候著,若是有什麼事支會小的一聲就行。”
這口氣,總感覺蘇思毓不是來探監的,是來客棧吃飯的。
我聽見一個低低的男聲道:“知道了,你們都下去罷,不用在外面守著了,我同公主想單獨說說話。”
“是是。”獄卒得令,點頭哈腰了一番,應聲退下。
蘇思毓又往裡走了兩步,終於站定。
他未著官服,身上穿著淺藍罩衫,肩膀上突出了一塊,大抵裡面纏著繃帶。想必這幾日他是帶傷在家休養,未曾上朝。
我們二人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