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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乎是從遠處來的畫師,集市上見他一邊畫畫一邊賣畫,還向人打聽他的一個朋友,隨處託人捎口信,想讓他的朋友知道他來到這附近了。

“那人穿著的是宋人的服飾。”耶律易道,“騎術倒是難得的好,馬騎得從容莊重。”

“我姐姐也是宋人,馬也騎得從容莊重。”西楓笑道。耶律易神情納悶,“他握韁繩的姿勢,和你姐姐還真的很象。”“是嗎?”耶律西楓踮起腳尖,“我看看!”陌生人來到近前,在十幾步外跳下馬【炫書網】背,溫和地施禮,“過路的客人,可以向主人討水解渴嗎?” “當然可以。”耶律易示意客人跟著自己來。“多謝。”客人將手裡的韁繩隨意一拋,那韁繩劃出一道弧線落在馬背上。

西楓輕呼一聲。她走到客人的馬兒旁邊,將客人拋在馬背上的韁繩拿在手裡,同時好奇地注目客人的手。“小妹妹,有什麼不對嗎?”客人轉身問道。“我才不是什麼小妹妹呢。”西楓嚴肅地指指一旁的丈夫,“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我已經是這位牧人的妻子了!”可氣的是,她的丈夫不嚴肅地笑了出來。三年前西楓原本要聽從叔父安排嫁到遙遠西邊的一個部落。出現在草原的姐姐讓西楓覺得忽然有了依靠,她向姐姐說明她喜歡奶孃的兒子耶律易。姐姐透過西楓叔父的正妻說服叔父退了原先的婚約,又幫助耶律易積累了足夠的財富迎娶西楓。西楓很在乎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婚姻,唯一不滿的是,年長她十歲的夫君總還象從前一樣,當她是個小妹妹。西楓忍著氣不去理會丈夫,且和客人說話:“喂,你拋韁繩的手法很好看啊!簡直和我姐姐一模一樣的。”她上下打量他,然後吹響胸前掛的牛角。客人有些困惑,拋韁繩的手法也會好看嗎?還要吹角誇獎?他立在氈房前等候耶律易取水,聽到越來越近的馬蹄聲代替了歇下的角聲。“姐姐!” 西楓迎上騎馬而來的人。客人抬頭,看見馬背上一個女子瘦削的身影。“西楓,何事值得吹角相召?”那女子問。語調很淡,聲音很輕。“姐姐,這裡有一個奇怪的宋人,拋起韁繩來劃的弧線和你劃的一樣!”西楓說著轉向客人,“你再拋一回吧,讓我姐姐瞧瞧。”然而看見客人注視姐姐的眼神後,西楓沒有堅持自己的要求。“房東先生。”她輕輕喚道。“西樾兄?”他回應她,微微吃驚。為什麼每當西樾兄柔聲喚他,他都會不由自主地微微吃驚?因為那時他的耳朵分明聽到了一個女子在喚他。此刻他不敢相信他看見的。可是他又的確相信他看見的西樾兄走後,他總想著被西樾兄丟棄的、從此寂寞的曲譜。有一天他從故紙堆裡取回那曲譜,去樂坊裡為它找一個更好的棲處。遇見過一個人。那位小姐接過《赴海》曲譜看,說這曲子從前這坊裡有一個人會得。那人不肯教小姐,說曲子裡有情魔。小姐最惱那人性情乖僻冷淡,何曾知道什麼是情魔。他問小姐那位相識是怎麼樣一個人,同時心裡知道,小姐說的只能是西樾兄。

曲譜送給了那位小姐,雖然他那時怔怔,不懂小姐怎麼會說她那位相識是個女子。

是個女子她不知道他還要那樣怔多久,他發怔的樣子讓她覺得窘迫。怪不得她。她是曾經想要告訴他知道的。她曾經問過他:如果一個女子孤僻,乖張,常常讓人一見生厭房東先生覺得這樣的文君如何?有那樣不好的女子嗎?怎麼會?那時他不肯相信。此刻他又不肯相信了,大概是不肯相信他曾經那麼遲鈍?這怪不得她。“怎麼來了這裡”她終於窘迫著問他。“回回書信。”他含糊答道。去年冬至日,幾個來汴梁貿易的胡人帶來一封書信。收信的安伯不記得那幾個胡人的長相了,書信上也沒有投信人地址。簡短的書信,沒有抬頭和落款。我今平安,唯怕君或惦念,故願君知我平安。山水間阻,從此可以相忘。

無須抬頭和落款,他知道那書信來自誰。可是西樾兄不該沒有留下讓他回信的地址。西樾兄的書信是一定要回復的,他只好找到西樾兄當面回覆。他來這裡是為了回覆那封,她為了努力忘掉他而寫的書信。山長水闊,為了回覆一個昔日同窗的平安書簡,他一直找到她面前來。她曾以為不要緊。以為沒有關係。他們並沒有一起同學過那曲《赴海》。

但也許她錯了。也許他們已經一起領會過無聲的《赴海》。生命歷程如河水流淌,歸處是未知的海洋。在那赴海的寂寞路途中,日升風起,月落星垂,總有值得分享的風景。而他們曾經相伴看河面鳥影,聞兩岸花香。他們曾經一起領會過那曲子,也許他們並非無緣將那曲子學完整姐姐和陌生人看著彼此,西楓覺得他們沉默得很有意思。努力壓住好奇不去提問,西楓拉住丈夫的手,引著丈夫走進氈房。“宋人真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