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在以前,總感覺時間過得很快。春耕之後野菜滿山,小孩子們會紛紛上山割野菜好給家裡添個菜。再過陣子天氣就熱了,下河玩水是最佳的解暑方式,接著便是秋收農忙,那陣子家裡的伙食都會較之平日好上一個檔次。等熬過酷暑,各家各戶嫁閨女的娶媳婦的,當然少不了蓋新房的,又因為村裡人或多或少都連著親,小孩子們東家蹭把花生,西家拿塊糖。及至連這都過去了,那離年關也不遠了,過年吃食就更多了,還有殺豬飯吃,糕點果子也少不了,殷實人家會給孩子做一身新衣裳,還有壓歲錢拿,日子不要太美滋滋。
一年四季過得多快啊,中間碰上自個兒生日時,還能破天荒的吃一碗長壽麵,面裡頭還埋了雞蛋,上頭撒了蔥花滴了香油的。
可惜,那是以前了。
自打上學後,豬毛和灶臺都蔫吧了,只覺得時間過得真慢啊。同樣覺得時間漫長的,還有六郎,再又一次算錯賬,被王香芹指出來後,他被朱母召去談心了。
當兒子的最怕什麼?別家兒子不清楚,反正老朱家的,最怕被娘逮住談人生談理想,談……
“六郎啊,就算你下回要算錯,咱們還跟以前那樣錯,成不?”朱母下了最後的通牒,她覺得自己再也受不了刺激了。說這話時,她都沒特地揹著人,就拽著六郎在堂屋裡說開了。
寧氏才盤算著要跟王香芹說,不用檢查也成啊,就這兩個月,六郎錯的那幾回,全是虧了朱母的,上哪兒找這麼好的事兒呢?結果,她還沒說,朱母就搶了先。
也不知道是被親孃嚇到了,還是因為王香芹養的豬已經都過了五個月,暫時不再需要她每天唱忐忑開胃口了,六郎終於不再忐忑,正確率徒然高了不少,且偶爾錯個一次,虧的一方又變成了寧氏。寧氏也是認命了,反正她如今已經開始學著認字了,沒事就拿手指比劃著。她到底是成年人,哪怕論記性不如孩子們,可誰叫她的決心大呢?下了狠心好好學習的她,認字的進度比灶臺還快一些。
這檔口,朱母也抽空尋了媒人給五郎說親,按說五郎要說個媳婦不難的,眼下老朱家有錢了,唯一略麻煩的是房間不太夠。但這個也無所謂,朱母已經找人起房子了,將原本泥牆稻草頂的灶屋拆了,東西廂各多起一間房,隨後再重新搭灶屋,這回要三個灶眼的,方便自家開火做飯,也方便回頭做一些需要初加工的吃食。
房子是還沒起好,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老朱家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可也不知道怎的了,朱母一直沒尋到合適的,不是沒人選,而是沒中意的。
朱母還叮囑王香芹幫著留意一下,畢竟她還要跟著出攤,至於老大、老三媳婦,她都不大放心。老大媳婦就不說了,老三媳婦太面了,她哪怕不想個壞脾氣的,可太軟棉了肯定也不成,最好是話不多立得住幹活又麻利的。
王香芹被迫接受了這一重任,卻完全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她孃家人少,唯一的親妹妹已經嫁出去了,至於她嫂子,那叫一個能說。偏跟二嫂寧氏還不同,寧氏僅僅是話嘮,並不會無緣無故的編排別人,可她孃家嫂子卻是個碎嘴婆娘,無事還要起三分浪,要是託她嫂子介紹,只怕就算成了,那也不是朱母想要的那種兒媳婦。
只這般,五郎的親事就停滯了下來,愣是到家裡新房都蓋好了,還是沒個頭緒。
新房蓋了也不能不住人,朱母一聲令下,五郎和六郎就從原先的房間裡搬了出去。他們原先那屋也沒空著,而是讓已經大了的豬毛和灶臺住進去。這下可好,溫氏見天的往那屋去,盯著豬毛伏案練字。灶臺也怕啊,看大伯孃盯著堂哥,他自然不敢獨自一人出去玩,只能被迫跟著一道兒唸書練字,一時間家裡讀書的氛圍倒是好了許多。
“倆娃兒都大了,你們也該再要一個了。”見倆孩子住得也挺好的,朱母很快就提點了溫氏和寧氏,被提點的人倒是沒往心裡去,哪怕她們也希望再懷,可沒懷上有啥辦法呢?反而這話落在一旁的三郎媳婦耳裡,卻分外刺耳。
三郎媳婦猶豫再三,還是捧著早先精心做好的圍涎,尋上了王香芹。
還真別說,王香芹早就把這事兒拋到了腦後,直到看到這幾個做工精緻但造型很是死板的圍涎後,這才皺起了眉頭。
她發現了,儘管上輩子很多工藝都是從古時流傳下來的,可事實上,因為古代很多手藝都是不外傳的,普通人幾乎沒可能接觸到那些真正能被稱為藝術品的東西。甚至圍涎的做法都談不上有多稀罕,可不會就是不會。哪怕三嫂的繡活很不錯,做出來的卻仍然是鄉下地頭常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