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並沒有想過,自己時代的歷史,竟然真的會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產生變動。
錦頤的心裡一片平靜。
在這個世界已經醒來了五天了,打醒來以後,她就一直在收集有關於1940年11月以後的一切訊息。歷史的發展、她的摯友親朋……
原本,她以為她是第一個死了,把其他人留下的那一個。但現在看來,卻原來是他們相繼著一個個死了,只有她、用著一種全然不同的面貌和方式重新存活了下來。
如果不是在那十幾年裡,她所有的生活習慣都被一一保留了下來,恐怕她真的會以為,自己是在現代這十幾天的昏迷了,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
仰躺在鋪著純白色被單的床上,錦頤將手肘搭在額頭上,捂住了眼睛。
已經是早晨七點了,她已經迫使自己在這床上多呆了整整一個小時。
但大抵是因為天氣開始漸漸轉冷了的緣故,窗戶外的天氣,還是陰陰沉沉的。
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窸窸窣窣地換好了衣服之後,就拿著手機又一次百度了一下“謝司令墓地”的地址。
她有些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在走出了酒店的時候還在想,醒來五天,特地從北京飛到了上海,趕著要為自己掃墓的人,她應該還是第一個吧。
但實際上——
她的腦子裡兀地想起了剛剛那帖子上的幾句話——
“謝主席夫婦和張騰飛也要求把自己葬在了謝司令墓地的旁邊。”
“韓越老將軍昨天就已經坐上飛機飛往上海了。”
她驀地就在想,她應該是要去漸漸這些老傢伙、老戰友們的。不管是這些已經走了的,還是已經白髮蒼蒼、仍舊健在的。
在酒店的門口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她只對著開計程車的司機師傅說了一句“去謝司令的墓地”,甚至連百度到的具體位置也都還沒說,那司機師傅就簡單幹脆地回了一句“明白了”,“唰”一下就帶著她往目的地疾馳去了。
她心裡有些莫名。
哪怕是在那個年代還活著的時候,她對“鐵血軍極得民心這件事”也僅僅是有一個十分模糊的概念。那時候的她,整天都忙著去收復失地了,其餘一應召開宣誓會、發表通報通電全國的事宜,總有張騰飛去替她應付,她自己是鮮少去參與這樣的活動的。
不解間,忽然想起剛剛帖子裡有人提到的“盛況”。
錦頤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又搜了搜“謝司令下葬影片資料”,等搜尋結果出來了,乾脆就用流量點進去看了起來。
直到看完,她才瞭解了所謂“沒有一個角落是空蕩”的含義。也理解了這裡的計程車司機對“謝司令墓地”地址極其熟稔的緣由。
或者,不僅僅是計程車的司機師傅,而應該是所有的上海人,都對這個地址格外熟悉。
心裡有些觸動,錦頤下了計程車。
手裡拿著讓司機停車後,在路邊花店隨手買的幾捧菊花。就按著網上搜到的具體位置,找到了“自己”、以及在“自己”四周的謝錦言、袁幼卿和張騰飛的墓碑。
她把手裡的幾捧菊花,分別放在了幾座墓碑前、包括她自己的。
放完之後,她就盤著腿,隨地坐在了自己的墓碑前,呆呆地看著自己和他們墓碑上的照片。
在從軍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照過照片了。所以,在她的墓碑上,他們給她挑的,是她十七歲剛到上海那一年、穿著一身素淨的旗袍拍的照。
她想,這一定是謝錦言、或者齊玉茹、謝峰德翻出來的。這些照片,只有他們才有。
而和她墓碑上那張明顯太過稚嫩的照片比起來,謝錦言、袁幼卿和張騰飛墓碑上的照片,則顯得老了許多。
她猜想著,這些照片,一定是他們在新華夏成立以後,人們活得最幸福的時候拍下的。
她不知道事實是不是這樣的,但她是這樣希望著的。
她憑藉著這些照片去想象著他們還活著的時候是什麼樣的。
她想,哥哥應該是威嚴又不失和藹的、他是個優秀的領導人。她想,幼卿、她的好友、她的嫂子,應該是大氣溫婉的,她是華夏的第一夫人、也是聞名世界的女商人。她想,騰飛應該是平安喜樂的,他只用負責平安喜樂。在經歷了這麼多,那些加諸在他們這些軍人身上的重擔,早早就該從他們身上卸下來了。
錦頤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墓碑前面,想了很多很多。但最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