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不完的。所以非得是夠結實,又便宜的屋子才成。嘖……”自己說著又往裡頭一路想下去了。
邊上就有坊業司的人道:“這個……那相當於是官家拿錢蓋房子便宜租給棚戶林的那些人住。可別忘了,咱們城裡還那麼些湊合住著的人呢。要論起來,這些算是咱們縣本正的當地百姓,那些棚戶林的,不曉得什麼來路的,哪兒的人都有。官府倒先蓋了屋子管起那些外來戶了,這個……恐怕到時候又要鬧騰。”
工建司那邊的人便道:“所以要蓋的話,就不能蓋太好了。要是好得叫人看著都覺得挺不錯,一個是價兒下不來,再一個人心就不平了。我看就湊合蓋能住人就成了。那棚戶林裡都是些隨船幹體力活兒的,要麼就是弄些什麼不入流的東西騙錢哄人的,也沒見什麼拖家帶口的,索性蓋大通間,跟大車店似的,要做飯燒火另外單蓋幾間房,也差不多了。”
他這裡都開始打算要蓋什麼樣兒的了,那頭錢還沒地方尋去呢。
坊業司的出主意:“要不咱們把這個新的棚戶先賣給商家,往後就歸他們收租錢,現在有官府擔保,叫他們先拿出錢來把房子蓋了。這就不用官帳上的錢了。”
籍戶司的搖頭:“恐怕不成。若是給了商家,總不能不叫人家掙錢吧?人家到時候要怎麼改咱們也管不著了。萬一覺著還是做倉庫好賺錢,立時就能想轍把人轟走,不要一個月,新的棚戶林就又出來了……”
最後知縣大人拍板,這事兒只能算官府的,先讓人去把棚戶林如今住的人口數目和大體情形查清楚了報上來,再由工建司擬出新屋式樣和大體的花費,另外把獻技上頭關於蓋屋子材料和工藝上的獎賞提一提,看民間有沒有又省錢又便當的法子。
眾人分頭忙活去,知縣大人揉著額頭回了後衙。
知縣夫人見他連官服都沒換就坐那裡發呆,特給他端了盅茶過去,又等了一陣子,才輕聲問道:“又有什麼事情了?這雪不是都化了麼,總不會再下了。你這頭一年年夜飯就見葷腥,也算很了不得了,怎麼反越見發愁的樣兒!”
知縣大人回過神來,長嘆了一聲道:“我就曉得,這就是條沒法回頭的路。雪是化了,可是細想想,事兒更多了。”
說著就站了起來開始揹著手繞著夫人轉圈踱步,一邊走,一邊道:“就說這回,這忽然一冷,冷得太過了,屋子裡放杯水都能給凍上,——這裡從前沒有這麼冷過。這個冷法兒,光靠多穿件衣裳可不成了,非得在屋裡生火取暖才成。
“可這地方的人,就會弄個手爐燒燒。教他們用火盆,還不少不會用的,這柴炭都分到手裡了,居然不曉得怎麼用合適!我從前覺著這都不是事兒,北邊的人都會,也不是誰教的,自然而然就琢磨出來了。這回才曉得不是這麼回事兒了。
“這裡是入冬忽然冷起來的,沒有那麼幾十上百年叫你慢慢琢磨怎麼用。再一個北地那麼些過日子的法子,也不是一日一年就都齊全了的,都是多少輩子慢慢積累起來的大小經驗。這慢慢學起來的時候裡,還不曉得凍病過多少人,燒炭用煤又毒死了多少人呢!難道叫這裡也跟著走一遭才算學到家?
“所以啊,這怎麼在冷天過日子,也得教!可這東西怎麼教呢!又不是做鹹菜種稻子,還有朝廷印發的書可看。那火盆子怎麼才能熱得時間長又不生毒,這叫我說我也說不明白啊!你說愁不愁人!
“還有這許多人家,城裡的窮苦人,城外的棚戶,那屋子經不得大風經不得大雪的。這回得會給遷出來了,報上來的都榻了十幾戶了,這還沒算那些大雪壓斷了樹枝子砸下來給砸穿的。可偏是這樣的人家,又沒有力量重新蓋房,沒地也買不起工料。
“這回是南城的幾家商戶聯手救濟,把這事情擔過去了,要不然官帳上的錢就更不夠了。那棚戶的事情特殊,只能官府來辦。如今正叫他們算花銷,這錢就是一個事兒,錢夠了,蓋屋子遷居又是一個事兒。你說說,這哪裡還有個頭……”
夫人也點頭道:“這一年已經很不錯了,來縣裡尋活兒的人多了,工錢也高了,說明這做工的機會越來越多。縣裡的平頭百姓沒有田地出息,就得能有份工,日子才好過。先保證大部分能靠自己的能耐就過上好日子,剩下的實在老天不眷顧的或病或難的,官府再救濟。至於那些整日犯懶,什麼也不想幹的,照我說就不該管他們!”
知縣大人笑:“前頭挺有道理,最後一句卻說錯了。這樣的人你看著是不該管,可這樣的人偏偏又最該管,最容易出事兒的就是這些人了。作奸犯科的多半多都是他們裡頭出的。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