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像她,卻不完全是她。他記憶中最鮮明的不是他們情濃之時的激情漫漫,而是她側過身,面無表情的那張臉。
沒有任何情誼,只是這樣冷冷的看著他,彷彿他並不是那個權柄在手的魔修大能,而只是一個聲名不顯的平凡青年。
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她是這樣子看他的呢?
殷朗想著想著就出了神。
他在精舍的門口站立了半響,最終還是邁步走出了院子。
他要去的地方是陵心閣的舊址。說不好是什麼感覺,他覺得那個東陵煙死了,可是記憶中那些碎裂的畫面又讓他心存疑竇。
所以他想要親自去看看,看看她留下的最後一絲痕跡。
陵心閣在後院的西北方向,從精舍到後院,需要繞過半個碧澄湖。後院的女人雖然名義上都是屬於殷朗的,可是他本人卻並不熱衷於溫柔鄉,某種程度上說,後院的象徵意義要更大一些。
如今,那些原本花團錦簇的壯麗宮舍早就沒了原本的繁華和熱鬧,雖然也有幾個侍女路過行禮,可是一個個低眉順眼之下的是掩飾不住的驚訝和慌張,似乎再見到他是一件大大的怪事。
看著幾人狼狽離開的身影,殷朗微微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後宮空了,說明魔道大部分人都不看好他殷朗的雪巍島,紛紛改弦易張,另投他人了。
他知道他們看好的是誰。黃金教現在風頭正勁,那個人也算是有些手段了。
不過那也沒什麼。風水輪流轉,三界既然亂了,只要形勢還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他不介意再在上面幫那人添上一把柴。
很快,這些人就會看得明白,黃金教那繁華鼎盛的假象之下,掩藏的究竟是怎樣噁心的東西。
空了也好,空了也倒算是安生。
他已經不需要再看這些人的態度,人質什麼的也就沒用處了。
現在,他就想找到那張破碎記憶中的臉,這無法平息的悸動簡直就要將他逼得寢食不寧了。
一路信步走來,很快就來到了碧澄湖畔。
碧波萬頃的碧澄湖是雪巍島地穴的中心,比起其他的地方,這裡的靈氣要更加的精純凝練。
這裡也緊鄰這後院的邊緣,當年東陵煙最初就是住在這裡的,那個時候的她單純熱情,開朗真摯,一顰一笑都帶著躍動的生機和活力,和那些抱著目的和算計來的女人完全的不同,讓他沉溺在其中。
他是真的心動了,他們也過了一段甜蜜的時光。
直到陵心閣的建立,在華麗精緻的樓閣之中,她的笑容卻一下子少了許多。他知道她不喜歡自己的身份,她沒有安全感,總覺得自己隨時都會被犧牲掉,沒辦法像之前那樣單純的信任他。
這些,他都明白。他最初對她的心思也不單純,只是人有七情六慾,後續的發展他也控制不了。
漸漸的,她開始爭鬥算計,他也默默的縱容,可是即便是這樣,他們依舊是漸行漸遠,也許只有在激情迸發的那一刻,才能感受到她還在身邊。
也許冷一冷會更好?讓她知道離開他的感覺,也許他們就能像以前一樣?
殷朗搖了搖頭,只要她還是身懷元能輪的玄陰,他們之間就永遠隔著邁步過去的坎。
下一刻,空氣中的靈氣忽然起了波動,顯然是有人過來了。
殷朗雙手背後,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他並不擔心有人會突襲,依他現在的修為來說,想要能驚到他的人屈指可數。
可是這一次,殷島主卻是大大的失算了。
只見碧澄湖岸邊的淺灘上有光閃了一下,一個窈窕瘦弱的背影就驟然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人並沒有急著回身,而是在空中比劃了幾下,這才慢悠悠的轉過臉來。
這一轉,面對面的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這是一個身穿青衣的瘦弱女子,長長的黑髮被簡單的束在身後,一張巴掌大的瓜子臉,在皎潔月光的映襯之下幾乎白的透明。
她憔悴了許多,比起之前養在陵心閣裡的那朵嬌花來,她似乎經歷了許多的風霜。可也就是因為這樣,那清冷透徹的眼眸之中卻有著慣常女子難得一見的堅韌和銳氣,就想開在萬年冰封雪山之上的雪蓮花,隱隱帶著凜然的氣勢。
那眉毛那眼瞳那嘴角,他都不能更熟悉了,可是今天看來,卻又有些不一樣。說不好是哪裡不同,可是殷朗知道,眼前的這個是不是那個東陵煙了。
至少不全是以前的那個東陵煙,不過和他那些破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