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聖旨在手,他最後也八成會被縛上殿問罪的。何況聖旨只是讓他問責,沒有讓他殺這麼多人啊。
青年說:“因為花家其他幾路都敗了,他沒有退路。”
花家其他人都敗了,他就只能把已經敗了的仗再打一遍,把那些城統統打服。
有什麼比殺更能立威的?他手中的兵馬必定不足,只能一開始就把氣勢打出來,讓剩下的城心存畏懼,他才有可能把這個敗局扭轉過來。
到處都是散落的屍體的荒野中,一個土坑裡爬出了一大一小兩個人。
小孩子扶住母親:“娘,你再撐一撐,他們走了!那些人走了!”
女子拖著一條腿,腿上鮮血淋漓,她咬著牙,卻不呼痛,拼命往前走。
兩人相扶相持,慢慢的走遠了,再也看不到那座本來是救命的希望,最後卻要了他們性命的城池。
不遠處豎起了一根杆子,上面飄著一條紅布。
小孩子看到後突然激動起來了!他連忙說:“娘!你看!是神女旗!那裡一定有神女的祭品!”
女子也看到了!她陡然暴發出了更多的力氣!
兩人往前走,果然看到了一塊平坦的地上擺著非常簡陋的祭臺,臺上是供給神女的祭品:幾個有點粗糙的人偶,都是年輕男子的臉和裝扮。
而祭臺下則是一個巨大的粗陶甕,那甕能有一人高,半截埋在地下,以免被人挖起抬走。
女子和小孩子趕過去,陶甕口被泥封著,開啟泥封,裡面就是穀米!
女子一下子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對著祭臺和陶甕磕頭、拜伏。
小孩子也撲到地上連磕幾個頭後才四肢著地的爬過去,把陶甕中的穀米掏出來,不及清洗煮熟就直接連吞了幾大口,然後用手捧著給女子捧過去。
女子也連忙往嘴裡咽,哪怕噎到也不在乎。
他們吞到肚子裡再也裝不下後才不得不停下來。
女子休息過來後,就讓孩子裝起一些穀米帶著,然後繼續上路。
孩子說:“我們就留在這裡不行嗎?這裡有吃的!”女子搖頭:“那這吃完之後呢?我們一定要找到村莊或城鎮才能安頓下來。而且一直在這裡,後面有人上來了,說不定會把我們殺了。”孩子說:“我們可以把這些糧食藏到別處去!”
女子搖頭:“神女在此地設壇是她的神力看到我們現在受了傷又飢餓,救我們一頓飽飯。如果我們把這些吃的都藏起來,只顧自己吃飽,那神女就會發怒,就會降災給我們了。”
孩子只好儘量多裝些穀米,全都背在背上,直到他再也背不動為止。然後扶著母親,兩人繼續去找下一個或許可以收留他們的城鎮。
公主城。
姜姬不想讓姜武出去,但他還是堅持要自己帶兵。
“我沒來過這裡。我需要親眼去看一看。”他對她說,“你早晚會打到這裡來的,對不對?”姜姬啞巴了。
是的。她最後是一定會打的。
而且她打的會是一個裡應外合的收官之戰。她會藉著這個機會建立屬於她的秩序。沒有什麼比打一場更快的了。
大梁現存的秩序已經將要被她打破了。她敢打破,是因為她有信心再建一個新的。
現在想想,魯國就像是她的學校。她從魯國畢業後,就來到了大梁。
姜武會在魯國境內百戰百勝,跟他早年藉著土匪之名在魯國境內遊蕩有很大關係。當將軍的,怎麼能不親自了解戰場?他要親自去看,親自去走,知道什麼地方是什麼地勢,百姓又是什麼樣的習俗。
大梁,可抵得上十個八個的魯國啊。
她也不能再阻止他了。
她想了想,問他:“你要不要從魯國出來呢?”
現在開始做準備可能已經有點遲了。因為之前她沒想過讓姜武再次上戰場。只是現在看起來,他自己也願意打。
一人難有分身,所以只能先放棄魯國。
姜武難得猶豫了下,問她:“那魯國呢?”這是兩人的默契。
雖然明面上,魯國她是留給了姜旦。但事實上,一直在看守魯國的是他。
姜旦身邊的龔香等人與其說是輔佐姜旦,不如說是維持魯國的正常運轉。但整個隊伍需要一個龍頭。以前龍頭是她,現在龍頭是姜武。
她靠智,姜武靠兵。
姜旦只有身份和姓氏。現在是姜武還在魯國,魯國就還姓著姜。如果姜武離開魯國了,那魯國會姓什麼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