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北也沒來得及問羅氏什麼事,接著,張家眾人便如倦鳥歸巢一樣紛紛回家來。胡氏去菜地幹活了,回來時還挎著一大筐青菜,她一回來就張羅著去做飯,杜氏也挺著大肚子在廚房進進出出,胡氏問道:“大嫂這是怎麼了?我讓她回來換把鋤頭,結果直到天黑了也沒見她回地裡,大哥也是早早地回來了。”
杜氏撇撇嘴,小聲說道:“大嫂就不說了,大哥哪次上地不是早回來的,這叫‘懶驢屎尿多’。”
江氏也深以為然,大伯哥以前也是懶,但是大面上尚過得去,自從小寶走失以後,他大概覺得再怎麼苦幹也是給別人乾的,整個人像抽了筋骨似的,整天軟塌塌的。
妯娌倆做完了飯端上去,就發現堂屋裡的氣氛熱烈而怪異。
尤其是張富貴臉上泛著潮紅,兩眼放光,在大聲說著什麼。江氏則在默默地抹著眼淚。
胡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仔細聽了一會兒,才明白個所以然。
原來,羅氏下午那會兒被鄰居王二孃叫走是因為她剛從遠親那兒聽到一個關於張家的訊息。
王二孃出門串親一回來,就告訴羅氏說,她聽她妹妹的小姑子的夫家親戚說,他們那兒有戶人家因為生不出兒子就買了個小男孩子,說年齡跟張小寶差不多。當然,王三娘也明說了,她只是聽說,並沒有親眼見過,並不能保證那孩子就一定是張小寶。就是這個似是而非的訊息讓大房一家沸騰了。江氏是激動的又哭又笑,張富貴也是激動得不得了。當然,旁人也替他們高興,只是沒那麼激烈罷了。他們最關心地還是自家的孩子。
胡氏說了幾句恭喜的場面話,便轉而關心地問張小北今天去哪兒玩了。張小北揀了一部分經歷給胡氏說了。當胡氏聽說學裡的先生有可能分次收束脩時,也不覺有些激動。要是那樣的話,他們就不用再等了,可以讓小北早些入學。她等到大家的情緒稍稍平靜些,便趁機跟公公婆婆說了。
羅氏和老張頭聽了也是十分高興。胡氏說話的聲音不小,大家又坐得近,一家人都聽到了。
大家反應各異,大房夫妻倆悄悄對視一眼,江氏先開口道:“娘,我明兒打算讓我們當家的是找俺家的小寶。”
老張頭有些遲疑:“可是王二孃也說了,她可不保證那孩子一定是咱們小寶。”
江氏急聲道:“可是娘說了,王二孃的親戚說的情況都能跟咱的小寶對上呀,萬一要是呢。”
羅氏嘆著氣道:“小寶是我的親孫子,我能不盼著他回來嗎?可是自他走丟後,咱們跟沒頭的蒼蠅似的到處亂尋摸,每回都是帶著希望去,帶著失望回來,這一次又一次的,唉……”
她話音剛落,就見張富貴騰地一下站起來,擲地有聲地說道:“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找找看。”他再也受不了,小寶就是他的希望啊,沒有兒子,他這一輩子活著還有什麼勁,難道就給二房一家養兒子嗎?
眾人見狀議論紛紛,有的贊成張富貴,有的出言勸阻,也有人沉默不語。
要去找人可是空口說的,這年頭出趟門可不容易,路費、飯費哪樣不花錢呀。
對於張小北來說,他還是傾向於贊成大伯去找人的。萬一那孩子真是張小寶呢。
大家爭論了一陣子,最後還是同意了張富貴的做法,讓他出門去找張小寶。
而二房這邊,張耀祖和胡氏私下裡悄悄商量了一下,張耀祖決定帶著張小北去私塾裡的劉先生問問看,能否分次交束脩。
第8章 先生
第二天,吃過早飯,大房二房的人都開始行動了。張富貴和江氏忙著收拾行李,而胡氏則是在細心地給張耀族和張小北挑衣裳,頭一次去見先生,總不能穿得太破吧,胡氏在家裡翻箱倒櫃,越翻越犯愁,小北還好些,因為羅氏疼他,好歹還有身像樣的衣裳,但是張耀族就不行了,家裡頭只有一件半舊的棉衣,但這個時節又沒法穿出去,找來找去,只有一件補丁小些的夏衣,胡氏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只得把這個件衣裳抽了出來。
找好衣裳,胡氏又開始給張小北梳頭,給他梳了兩個角,家裡沒有鏡子,張小北用手摸摸兩個滑稽的羊角不禁無奈地笑了。帶角就帶角吧,反正村裡的孩子梳的也都是這種頭型。
胡氏正在這廂張羅著,江氏也時不時往他們這邊覷了一下,然後她明知故問道:“他三嬸,你們又是換衣裳又是梳頭的,這是要串親戚呀?”
胡氏答道:“我讓我們當家的帶著小北去私塾裡問問先生,看看能不能分次交束脩。”
江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