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素來都是一個很兇險的玩意,因此淺水清也絕不想給自己的政敵這樣的機會。
楚鑫林是老牌政治家,當他聽到淺水清這麼一說的時候,立刻明白了淺水清不僅是個天才橫溢的將軍,同時在政治上也有其獨到的眼光,一時間到是對這個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人不患其無才,卻患其無自醒之能。換了任何一個將軍,新立大功必洋洋得意,淺水清看到的卻是自己功勞的背後那隱藏的種種麻煩。也因此,楚鑫林到這刻為止算是徹底服了淺水清。
也就是這時,淺水清才悠悠說道:
“官場兇險,我歷來都不喜歡。但是很多時候,我們卻不得不去面對。雖然我更願意在沙場之上指揮大軍與敵作戰,但是這政治上的玩意,卻還是不能不小心一二。此番之後,水清早晚都必定要回京面聖。我淺水清是鄉野粗人,沒見過什麼大場面,進退之間若是有失禮據,為人笑話到也罷了,只是不通官場之道,平白惹上麻煩甚至那殺身之禍卻是不值。正巧楚大人在這,楚大人曾是止水朝中重臣,出入王庭,見君面聖,出議納柬皆為常事,對行政為官之道應當是多有了解的。淺水清有許多不明之處,也正需要請大人指點迷津,還請不吝賜教。”
楚鑫林苦笑道:“官場之道,卑鄙之術罷了,有何迷津可供指點。說白了,無非就是四個字。”
淺水清眉毛一揚:“那四個字?”
楚鑫林正色回答:“投君所好。”
那一刻,淺水清略有所思。他想了好久,才終於道:“還請楚先生有以教我。”
那一天,淺水清和楚鑫林聊了很久,他們從進入大梁城的一刻開始傾談,一直談到來到大梁皇宮。
這段時間裡,楚鑫林慨慨而談,他說了很多政治上的東西,令淺水清茅塞頓開。
楚鑫林說:“政治並不複雜,人才複雜。”
他還說:“政治與軍事,並沒有太大差別。軍事透過刀槍分勝負,政治則透過權力分勝負。沒有軍人這把刀的權力固然是無源之水,但是隻有軍人的權力,同樣也是閉塞之流。”
他還說:“軍事和政治最大的不同就是:軍事上從來都是有著明確的敵人存在,沙場之上,戰士們奮勇作戰,並肩殺敵,戰友是最可信任的夥伴▲政治上沒有明確地敵人,政治上的朋友,隨時都可能成為敵人,敵人,也隨時都可能是朋友。所以,戰爭更血腥,官場更殘酷。一個是殺戮敵人,一個是出賣朋友,兩者間完全不同。”
他語氣惆悵,無限感慨地說:“人類,是需要敵人的,那可以讓一個國家團結,讓一個民族振興。”
“因此,官場之上,低調也好,跋扈也罷,皆為表象。沒有什麼人是永遠的敵人,也沒有什麼人是永遠的朋友。不要輕信任何人,也不要反對任何人,做一個無能的好好先生,有時候遠比能幹直吏更易獲得升遷。”
“因此,沒有戰爭的年代裡,將軍們應該發起戰爭;沒有盟友的朝堂上就應該尋找盟友;沒有敵人的官員,就應該為他製造敵人。”
“因此,有能力的官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立場;有了立場的官員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正確的立場;”
“因此,有大功於國的將軍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派系;有派系的將軍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取得勝利的派系;”
“因此,將軍他日回朝之後,只要能夠清醒地看到自己的盟友和敵人都是什麼人,擁有屬於自己的立場,則官場縱然再黑暗,再複雜,也不可能難倒將軍!”
最後,楚鑫林極度認真地說:“從政之第一要領:拉攏一切可拉攏之人,打壓一切可打壓之人!”
這句話,正是淺水清曾經對易星寒說過的,而現在卻又出於楚鑫林之口,入了淺水清之耳!
政治很複雜,政治很簡單。
官場很黑暗,官場很明白。
對於楚鑫林的說話,淺水清是深以為然的。
有些道理,他早已明白,有些道理,卻是楚鑫林說過之後他才理解。那個時候,淺水清突然意味深長地對楚鑫林說:“如今天風帝國大勝,新增國土無數。這土地多了,總要有人去管理。舊的人去了,新的人會再來。楚將軍若是有心,不妨可以幫我參考一下,哪些人可以為我所用。將來我回朝之日,也必向皇帝提起他們的名字。”
楚鑫林躬身應道:“楚某不才,的確有幾個名額可供使用。”
“既如此,在給野王的文報中就寫下他們的名字吧。就說那羽文柳之所以被逼離城為我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