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稀還記得,後來那個男人又來了幾次宮中,說是向她請罪的,卻是陪她玩耍,那段日子裡,她聽他講戰場上的故事,聽得入了迷,便原諒了他。而從那之後,她就一直都喜歡聽戰場上的那些故事,卻是在那之後不久,便再無人可向她講述。
她記得他叫戚天佑。
“沒想到這半塊玉牌,原來是被他收了起來。”蒼敏緩緩接過那玉牌,聲音有些酸澀。
再不是童年懵懂時,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有時是可以分析與猜測的。
“他現在怎麼樣?”
“死了,一年前戰死沙場,國師為他卜了一卦,說他二十五歲生辰就是他的死祭,他便果真在那一天死去。”說這句話時,淺水清的聲音充斥了冰冷陰寒之氣。
蒼敏一時有些愕然,那個幾年前被她砸得頭破血流,給她講故事的人,竟然就這麼死了?
淺水清倒:“你可知戚天佑其實是烈帥的親生兒子?”
蒼敏愕然搖頭:“那個時候,烈帥只說他是暴風軍中將領,從未多提其他。”
“要不了多久,全天下人都會知道了。”淺水清自斟自飲了一杯淡淡道。
“那麼你和戚天佑是什麼關係?”
“軍中兄弟,雖非血親,勝似親生。”
原來,對方也是個帝國軍人啊。蒼敏點了點頭:“我看你不是蒼天城中人,昨日鐵風旗掌旗淺水清帶著麾下兵馬入城,你不會就是鐵風旗計程車兵吧?”
淺水清笑了起來:“其實有些事不必知道太多。就象我知道你是豪門大戶的人家出身,身世必然不同凡響,而我,也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軍旅之士,我們彼此對對方都瞭解一點,又不清楚太多,這樣豈不是更好。真要全部弄得清楚,搞得太明白,反而讓彼此有了距離,想坐在一起喝酒說話都難,你說是不是?還是難得糊塗一回吧。”
蒼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說得對。”
兩個人同時閉了嘴,不再談剛才的那些話,包括戚天佑為什麼會藏著清敏公主的玉牌不放,彼此又到底是什麼人。有些事,的確不必知道太多,有些事,只能埋藏心底。
那個時候,淺水清一口接一口地喝著杯中的酒,喝沒了就倒,再不停歇,惟如此方可止住心中的那股狂濤巨浪。
再沒有誰知道,蒼敏剛才說的那幾句話,對他造成的衝擊是如何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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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樓上逐漸清淨了下來,沒有了一開始興師問罪的氣勢洶洶,眾侍衛們只留下少數一二人,其他人都離開酒樓,省得公主不耐煩,嫌他們礙事。
蒼敏與淺水清兩個人坐在煙雨樓的一角,觀淮河景色,聽肪船小曲,彼此說些不著邊際的閒話,卻也難得逍遙。他們一個是沙場上拼殺慣了的,一個是後宮裡呆膩的,各自都有屬於自己的世界,卻都向往那片清淨的天空,如今在這民間酒樓裡,兩個人相遇,同時戴上各自的面具,便再無心中的顧忌,反而可以暢所欲言,說出心中想說的話。姑且不說那名字與身份的真假,其中的感情卻更見真摯。
“喂,路人甲,跟我說說你和戚大哥是怎麼認識的好嗎?”
淺水清搖搖頭:“往事不再提,逝者不可追,過去的事,我不想再說,也無意義,到不如著眼未來,反更見實際。”
“你要著眼未來,卻偏不願有人為你指明方向?”
“我命由我不由天,若有人要借那天命之道阻我攔我,我必殺之。”
蒼敏輕吐可愛的小舌頭:“好凶霸的一個人,你們當兵的都這麼兇嗎?”
“溫良恭謙是你們女孩子的美德,不是軍人的。”
蒼敏俏皮地眨眼:“所以說,我不是好姑娘,你卻是個好軍人嘍?”
淺水清苦笑:“在我眼裡,你很可愛,還很有正義感,難得的是雖出身豪門,卻不擺大小姐的架子,能和我這小小兵卒一起喝酒,我很榮幸。”
蒼敏嘻嘻一笑:“你這人也很有意思,長得斯文,做事卻霸道,難得說話卻有條理。”她想了想道:“這樣吧,把你的生辰給我,本姑娘也來給你算上一卦,看看算得可準。若是算對了,你可不許宰了我哦。”
“日正當空,又沒有星星,你怎麼算?”
蒼敏立刻故作驚訝道:“咦?你不知道蒼天城中有二絕嗎?趙國師有占星之術,本姑娘有觀日大法。他老人家算人未來,本姑娘批人過去,各有所長啊。”
淺水清聽得愕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