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一望無際的止水大地。
勝利已然在望,淺水清的心中卻突然升起一絲悸然。
他不是在害怕,卻是在痛苦。
突圍與敗退,雖然有著本質上的不同,但是其表現形式上,卻依然有很多相似之處。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當突圍的部隊突出重圍後,就會形成敵人在背後追擊,自己在前方逃逸的格局。曾經的英勇,無畏的戰士,很可能在即將逃出生天的一刻,因為那生存的希望而放棄所有曾經的努力,放棄陣形,放棄接受命令,瘋狂逃竄。一旦掌控不住,突圍很可能就會變成大潰敗,導致功虧一饋。
護民軍雖然因為淺水清的珠寶誘敵之計而出現亂象,但是石容海的決斷卻在及時壓制著這股亂象。不甘心失敗的石容海,一定不會放過鐵風旗,一旦他完成對護民軍的重新控制,就會在第一時間帶著他的人衝上來追殺自己。
若是在平時,鐵風旗當然不會在乎他,但是現在,鐵風旗實在是打到沒力氣了。
如果讓石容海的一千騎兵衝上來,僅憑這一千人就全滅鐵風旗也不是什麼笑話。
面對這種形勢,唯一的辦法就是必須留下足夠的殿後部隊,為大軍的逃離製造生機。
當然,做為殿後部隊的他們,基本上就是有死無生的局面。
問題就在這,淺水清,他該派誰去殿後送死呢?
殿後送死與戰場搏命最大的不同就是,後者是戰場選擇,屬於必須之舉,無論將軍還是士兵都沒有選擇的餘地。前者,卻是在生機就在眼前,而主動放棄。那需要更大的犧牲精神才能做到。
淺水清可以讓沐血帶領佑字營在戰場上去完成那個是幾乎送死的任務,那是因為當時沒有任何人有生機,但是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他必須真正捨棄一部分人以儲存大部分人。
那麼,他該捨棄誰呢?
那一刻,他的心中也亂成一團。
曾經的誓言如今歷歷在耳,我淺水清情願血洗天下,屠戮蒼生,也絕不讓一個兄弟離我而去。
那麼今天,他又該怎麼辦?
當上天要他捨棄自己的一部分兄弟去保全另一部分兄弟時,他又能做出怎樣的選擇?
回首大梁城上空,煙霧繚繞,在那裡,他已經丟下了三百個弟兄,任其自生自滅,那麼在這裡,他又要丟下多少個弟兄?
那一刻,他悠悠道:“戚大哥,你說得一點都沒錯。你想要保護的人越多,可能越是誰都保護不了。我該怎麼辦?”
淺水清徹底迷茫了
陽光下,寒風吹拂,聲音依然在喧囂,世界卻彷彿都靜了下來。
淺水清望著遠方,聽著周圍的喊殺聲,心情卻在跌宕中起伏不定。
東光照冷冷道:“水清,還沒下定決心嗎?”
淺水清渾身一顫,望向東光照,眼前的這位虯髯猛漢,臉上卻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我知道你在猶豫什麼讓鐵獅營留下負責堵截吧。我的營以重灌步兵為主,具有最強的防禦力量,他們本身速度就慢,跟著大家一起走,肯定會拖累大家的速度,但是做殿後軍卻是最合適不過的。”
“老東,你!”
東光照一揮手阻住他要說的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過戰爭由來如此。天下沒有不死人的勝利,你雖是將才,卻也不能讓敵人都願意拜倒在你的腳下。血香祭大旗的做法過於兇狠,雖可在短時間內奏效,其後果卻也嚴重。我不知你為何如此急於求成,軍中傳言,雲家小姐與南將軍有一年之約,想來和這有關。雖是傳言,卻無不可信之處。但是水清,我要告訴你,你這次真得錯了。不管你以後想怎麼做,為的是什麼目的,除非必要,還是不要再輕起殺戮的好。我們天風軍畢竟和那些山野荒民不同,他們打仗,是為了劫掠,我們打仗卻是為了統治。過多的殺戮,不利於統一。所以,你以後要好自為之了。”
說到這,東光照長嘆一聲:“古來名將多殺戮,固然不假,但是那隻知殺戮的,卻永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帥才。你急於求成,才導致我軍今日之敗,若能平日裡對當地百姓多加撫慰,必不會有如此局面。但是悔已無用,我此番留戰,怕是命難儲存,因此也就不在意這地位尊卑,有什麼就說什麼。這些掏心窩子的話,將來在官場上你不大會聽到,這次我既然說了,就希望你能聽進去。”
“老東!”淺水清一把握住東光照的手,這漢子卻朗朗長笑一聲,他回身對著自己的戰士大喊:“給我八百死士,我可保我軍一個時辰的後路。鐵獅營的兄弟們!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