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血微微滯了一下,戚天佑,那個豪氣過人的漢子,他終究不會再回來了。
淺水清淡淡地說:“沐少,到了風車陵,讓大家都休息一下。”
“是。”沐少抱拳應命。
車隊到了風車陵,不遠處那處小坡上,正是淺水清第一次出任務,和雷火去偵察的地方。在那裡,他們曾經殺死過一個強壯兇悍的熊族武士。
車隊停下休息,淺水清招招手讓雷火過來:“有沒有興趣跟我故地重遊一下?去看看我們曾經戰鬥過的地方?”
雷火咧著嘴笑了。
小坡上,淺水清和雷火併肩而坐。
淺水清極目穹蒼,悠悠地說:“還記得那一天,我們在這裡聊天的情形嗎?”
雷火點了點頭:“你說你很想看看天鬃馬是什麼樣的,結果,你現在真得有了一匹。”
淺水清笑了:“記性不錯。”
“因為我話說得少。”
淺水清連連點頭:“是啊,話說得少的,記住的東西,就總是能多一些。對了,我記得我還說過我為什麼要從軍,你還記得嗎?”
雷火想了想,搖頭:“記得,但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你說你從軍,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活在這個世界的意義。”
“沒錯。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會在這個世界。。。我知道人若有些了什麼變化,就總該有意義。我浪跡三年,沒找到自己生存的價值,所以就來參軍了。”
“那麼現在你找到了?”
淺水清的眼神,變得幽暗深邃起來:“我不知道。。。或許,我的確找到了,也許,我始終都在尋找。”
雷火,就那樣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和雷火聊天,是一件很悶人的事。
這個傢伙永遠不會主動挑起什麼話題,碰到聽不明白的,也不多問。他耿直,豪邁,即使是在戰場之上,強敵當前,他也只是悶聲不吭,揮舞著武器廝殺,從不大聲叫喊,也從不得意張狂,即使是受了傷,他也只是皺一下眉頭,在喉間發出低沉的獅吼。
不過淺水清喜歡他這樣,因為只有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他才能放心暢述自己的心事,說一些摸稜兩可的話,而不用擔心對方聽明白什麼。
於是就這樣,一個聽,一個說,兩個人到也相得益彰。
直到旗中的一名士兵向著這邊奔來,放聲高喊:“淺將軍!有您的緊急密函!”
拆開密函,淺水清的臉色陰冷若水。
沐血關切問:“出什麼事了嗎?”
淺水清冷笑道:“是雲霓託烽火送來的密函,南山嶽那個老頭。。。終於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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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霓送來的訊息其實很簡單。
淺水清再下大梁城後,蒼野望有感於淺水清做事素來是立多大功闖多大禍的秉性,特別就他血屠止水,殿柱題字,誅羽家滿門及私自將宮中秀女分發給旗下戰士等一系列行為放到了朝政上商討,對其功過進行評定。
對於淺水清在止水的這些做法,上表彈劾者有之,認為事屬非常,為不得已而為之,為其求情者有之,認為功大於過,請命嘉獎者有之。
有趣的是,上表彈劾的官員,大都是些文官,而為其求情或請命嘉獎的,則大多來自軍方。
文官們認為,淺水清的作為對將來管理止水極為不利,尤其碧空晴坑害降卒的做法更失民心,因此當嚴加懲處,好對止水百姓有個交代,就將來的統治管理會有極大好處。其殿柱題字分發秀女的行為更是傷害了皇室利益,視皇帝陛下如無物。
武官們則認為淺水清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風帝國。對待敵國百姓,懷柔手段雖有效,卻遠不及震懾手段來得快捷方便,雖有後遺之症,總的步驟卻是正確的。至於殿柱題字分發秀女的行為,更是為了鼓勵士氣振奮軍心而為之。天風人得了止水,國勢增強,本身便有了天大的面子,區區小事又何必計較。淺水清立功如此之大,若不獎反罰,豈不是要讓天下將士寒了心了。
淺水清在止水殺得天翻地覆的時候,天風帝國內文武兩派同樣也在宮中爭吵得風起雲落。
文人稱:“武將無德,害民以得天下,史書有記,將落千古罵名。”
武將們就笑言:“百無一用是書生,戰爭不是靠嘴打的,是靠戰士用刀和槍殺出來的,天才哪有不死人的戰爭了。若是怕史書責罵,當兵的還不得個個怕鬼?真正是笑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