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分階段作戰呢?”遊緱覺得心臟通通猛跳,她也46歲,馬上就年過半百。此時的激動卻如同少年人一樣難以扼制。
“我說的陷阱就在於此,”陳克倒是很冷靜,“這個戰略恰恰是沒辦法分階段實行。戰爭不可控,要麼就幹到底,要麼就別幹。江洋大盜在坐地分贓的那一瞬,就淪為小毛賊一樣的角色。對外戰爭除非打到對方屈膝投降,在我們自己攻守轉換的時候,就從進攻變成了被動挨打。這就是這裡面最大的陷阱,不能認為戰爭是可控的,戰爭完全不可控,一戰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
除了陳克之外,這裡面有軍事經驗的只有章瑜一個人,章瑜聽了陳克的話之後連連點頭,他的手指點在荷蘭的殖民地上,“如果我們學習美國,只打荷蘭呢?然後咱們就在這裡死扛,等著別的國家主動動手。他們要是不動手,咱們除了大慶地區已經開採的石油之外,就有了新的石油基地。”
“變數雖然大,但是這個卻是可控的。”陳克答道,“但是,如果只以這個軍事目標為最終目標的話,以後的變數我就完全不清楚了。”
章瑜樂了,“你能考慮到這個程度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你好歹也像一回人類,別什麼都測算無疑。”
這個玩笑算是緩和了氣氛,齊會深終於有了能夠發言的機會,“如果是荷蘭的話,事情倒好處理。美國打西班牙要什麼理由?只要美國不參戰,咱們和英國是鄰國,英國好歹得考慮一下印度。”
“隨便找個理由就開戰麼?”陳天華被政治局中如此帝國主義的談話風格給嚇住了,雖然他本人其實也並不討厭這樣的風格。作為一箇中國人,特別是受過教育的中國人,只要不是脊樑被徹底打斷的那種,沉澱在深厚文化中的帝國自豪是一種本能。這與信奉馬克思主義或者歷史唯物主義根本沒有關係。在開疆拓土這件事上,只有做到做不到,划算不划算,並沒有該不該做這個考慮。
一整夜的時間,五常委們圍繞南下計劃中的隱藏的種種可能的陷阱進行討論。既然戰爭是不可控的,該做就是全面分析這其中蘊含的危險性。
五常委達成了意向性態度,接下來的幾天內就是軍委與政治局一部分人員的聯合討論,對整個戰略進行修改調整。參與機密討論的共有12個人,這個過程很麻煩,每個參與討論的人都落入過陳克以及常委們落入過的“戰略陷阱”,終極的澳洲陷阱給同志們太多誘惑。上千萬平方公里的新國土對中國人來說是根本不可能抵抗的誘惑。
最終結果很保守,消滅荷蘭在西太平洋的存在成了首選。婆羅洲好歹存在一個蘭芳共和國復國問題,從繳獲的滿清文件中,有相關記載。這是可以利用的部分。
這就遇到了一個問題,蘭芳共和國已經覆滅,這可以當作佔領後的說辭,卻不能作為開始戰爭的理由。
陳克倒是根本不在乎,“絞死資本家的絞索,從來都是資本家自己賣給我們。我們要做的只是做準備,之後等就可以。就現在的資料看,大蕭條已經不可避免。那將是讓同志們大開眼界的大蕭條,現在全世界流行的自由競爭資本主義將在不久的經濟危機中徹底完蛋。我們都可以親眼見證這個歷史時刻。”
中國朝代更迭,甚至中華文明也幾次進出歷史垃圾堆。資本主義制度現在這麼興盛,以中國在血流成河的歷史中積累出的“盛極必衰”的觀點來看,一場全面的崩潰對中國人並不難以理解。
或許更令人意外的是陳克召集的12位參與戰略討論的人選,陳克、尚遠、遊緱、陳天華、章瑜、齊會深、徐電,這七個人倒不意外。何足道、蒲觀水的加入也不令人奇怪。李潤石、伍翔宇、任國培這三名年輕同志就令人訝異了。任國培十分年輕,卻是任啟瑩推薦的,得到了齊會深的大力贊同。這位同志的性格屬於“能走一百步,就不走九十九步”的型別。屬於踏實肯幹無私無畏的一個人。齊會深私下稱讚過,組織部裡面資質比他高的有不少,做人比他強的屈指可數,就前途而言,無人能勝過他。
幾位年輕同志的加入,讓與會的老傢伙們感到陳克在安排後事了。
經過討論,中央決定從1929年開始,經濟向著擴軍備戰傾斜。儘管同志們並不太清楚荷蘭到底會怎麼自掘墳墓,同志大概能想到,荷蘭人很可能向在荷蘭殖民地的華僑下手。問題是荷蘭得傻到什麼程度,才敢明目張膽的向中國華僑下手呢?看陳克的意思,荷蘭就一定會這麼傻。這種預測很有陳克的風範,他就是敢預測敵人會做出沒下限的愚蠢行徑,然後早已經準備完畢的人民黨撲上去就把敵人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