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崖頂,上面出現了兩個人,豹衣少年的身旁是一位三十出頭的道士,個頭不甚高,卻異常粗壯,紫臉膛,重眉環眼,藏青道袍,頭插骨簪。少年指點道:“大師兄你看,就是他們。”紫臉道士上前稽首道:“三位,駕臨敝處,不知有何見教?”
神刀玄女心頭一亮,搶上兩步,抱拳施禮道:“敢問這位道兄,可是姓梁?”道士訝異道:“不錯,正是小道梁長清,但不知這位姑娘何以知曉?”
“啊,我叫綦毋竹,是令師弟的朋友,”神刀玄女一指豹衣少年:“那你一定就是畢士超了,對不對?”少年一吐舌頭,快步湊到綦毋竹的跟前,仔細地看了看,笑嘻嘻問道:“這位姐姐,你一準是我哥最好最好的朋友,是不是?”
綦毋竹的心,猛的一縮,貝齒深深咬進了朱唇,強壓胸中的悲痛,使勁點了點頭,然後扭開了臉,飛快地抹去了眼中的淚水。
少年笑逐言開:“我說嘛,要不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我哥他一定不會把師父的住處,還有師兄和我的名字告訴給你的。竹姐姐,方才在下邊,小弟我口無遮攔,胡言亂語,你可不要見怪喲。對了,我哥他怎麼沒回來?他現在在什麼地方啊?”
剛剛與黃、岑二人透過姓名的梁長清,覺察出氣氛有些不對頭,忙過來岔過話頭:“士超哇,別光顧著說話,還不快去稟報師父,有貴客到了。”少年應一聲:“知道了。”轉瞬便沒了影。紫臉道人心下惴惴地問:“黃前輩,岑兄,士英他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黃道善打了個唉聲:“梁少俠,你們可曾聽說,前些日子在太白山,發生了武林正邪兩派的大決戰?”
梁長清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小道追隨師父十幾年,很少下山,更沒有在江湖上行走,以至於閉目塞聽,孤陋寡聞。請前輩見諒,關於正邪兩道決戰的事,小道願聞其詳。”
“唉,這件事情可是說來話長啊,梁少俠請暫且忍耐,待會兒見了尊師,黃某自當細說原委。”岑雪玄見黃道善壓下了話頭,暗舒了口氣,他擔心神刀玄女能否承受得了,再提她的心中傷痛。
梁長清的心裡好不忐忑,既想馬上知道師弟的吉凶,又怕聽到最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一行人各懷心事,默然前行。
峰頂背風處,有數間茅廬草舍,豹衣少年畢士超,同一位半百老者迎了出來。岑雪玄、綦毋竹情不自禁地將關注的目光,一齊投向了這位各自心目中,崇敬已久的傳奇人物。
鄭隱,五十出頭的年紀,稜角分明的一張臉,鬚髮已是銀霜半染,目光湛湛,步履穩健。眾人見罷了禮,進了草屋,在鋪著獐子皮的石礅上分賓主落座,每人一盞恆山特產黃芪湯。神刀玄女雙手捧著粗瓷湯碗,心裡想著這裡就是畢士英練功和生活了十三個春秋的地方,親切之中更增悲苦。
黃道善清了清嗓子,開始侃侃而談,從大聖莊血案說起,到宗相大師慘遭殺害,接著是飛雲堡精英喋血終南山,最後是太白山大決戰,以及錦衣衛如何插手,迫使正邪雙方停止大規模仇殺,而以少數幾人較量,以決勝負。大聖莊總管這張嘴,當真了得,只聽他陰陽頓挫,娓娓道來,神情鄭重,言摯意切,非但鄭隱師徒三人聽得熱血沸騰,豪情湧動,就連親歷其中的岑雪玄和綦毋竹也難抑激盪心情。
“鄭大俠,”黃道善神情昂奮地站起身來,慨然直陳:“時值武林多事之秋,可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邪惡不除,良善難安。眼下林老盟主,鍾大俠俱已是內創在身,有心無力。舜王坪之戰,是關係到俠義道的榮辱興亡的關鍵一役,勝則俠義道揚眉吐氣,天下怡安,敗則道消魔長,中原武林必陷萬劫不復之地。故此林老盟主和我家莊主,首肯岑少俠和綦毋姑娘的建議,特邀請鄭大俠出陣,以確保決戰的勝利,既可一雪申屠堂主、桑堡主、宗相大師的血仇,又可以使俠義道重振聲威,必將名標青史,萬人敬仰,請鄭大俠當仁不讓,儘早下山。”
劈風劍客的心中矛盾重重,經過這十幾年與世無爭的隱居生活,他早已無心江湖之爭,但是無論到什麼時候,他的那顆俠義之心也絕對不會泯滅,耳聞一場場悲壯慘烈的正邪較量,禁不住激情澎湃,直欲揮劍向敵,誅除邪惡。然而,他也明白,此番出頭,勢必遭到從前宿敵的瘋狂追殺,更何況這麼多年自己足不下峰,江湖上武林中不知出了多少高手,舜王坪之戰,並沒有多大的把握,倘若辜負了俠義道群雄的重望,自己的聲名性命尚不足惜,折辱了俠義道的聲威,豈不成了武林的罪人?
沉吟良久,開口說道:“諸位,事關整個俠義道的興衰存亡,鄭隱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