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話，緊緊的握著拳頭。

急診室的一直亮著的燈終於熄滅。

醫生摘下口罩：“我們盡力了，孩子沒保住。背上的傷沒什麼大礙，還好是冬天，病人穿得比較厚，不過傷口還是有點深了，需要住院觀察才好。”

林若若一直心心念唸的孩子，沒了。

許棠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告訴她這個訊息。林若若再怎麼堅強，也受不起這麼大的打擊。如果她醒來，發現孩子沒了，她又要怎麼安慰她。

林若若被推了出來，麻醉的藥勁還沒過，她睡得很沉，嘴唇白得嚇人，眼皮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一下。

許棠眼睛一紅。

明明一個小時前，還好好的站在她面前，說要去和陸言恆籤離婚協議書。許棠想，要是當時自己堅持陪她一起去的話，也許事情就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了。

可惜世事難料。

陸言恆動了動嘴唇，最後卻是什麼也沒說。他雖然不想要這個孩子，但是不希望孩子以這種方式離開這個世界。

他欠她的，怕是還不清了。若若，你很好，可是我······不愛你。

“陸言恆你現在滿意了嗎？我告訴你，若若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肯定就是你！帶著你的女人馬上離開這裡，不要再出現了！協議書已經簽了，你和若若什麼關係也沒有了。我們也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關心，因為那樣只會讓我覺得噁心！”

許棠氣勢十足的說完這番話，頭也不回的走了。陸言恆站在原地，看著林若若的病床被推走，然後拐彎，消失不見。

這一瞬間迷茫從眼神蔓延到他全身，高大的背影落寞而寂寥。

他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了吧！

“走吧。”很久很久，陸言恆輕輕開口，邁著大步離開，額上的碎髮拂著他濃黑的眉毛，眼睛裡的神采，閃爍不明。好看的薄唇輕輕抿著，細細看來，他忽然有了一種憂鬱的氣質，淡不可見。

終於，他完全將她從生活裡，劃得一乾二淨，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留。

可是為什麼，他會覺得心裡，有那麼一點難受。

許棠守在病房邊，看著若若蒼白的臉色輕輕嘆氣。若若，你那麼想留住你和他的唯一的孩子，到最後卻還是失去了。失去了，你又要怎麼放下，離婚已經給你這麼大的打擊，這個坎，你又要怎麼過。以後你要去孤兒院做義工的時候，看到那些孩子，你的心裡又會多麼難受。雖然我知道，你這個人，縱然心裡有多少情緒，面上依舊是那麼柔柔的笑著。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許棠拿出來一看，上面赫然寫的是陳總監。她一驚，正在猶豫要不要接，那頭又忽然掛了。

她看了看螢幕上十多個未接電話，有點膽戰心驚。

那個時候頭腦已經懵了，哪裡會想這麼多，還能去顧得上手機。算了，等若若醒來好一點的時候，她再親自去公司一趟吧。得讓護士多看著若若一點，不然萬一，若若想不開什麼的，自己正好又出去了，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依林若若這性子，自殺這回事或許可能應該······是做得出來的。

不行，她還是得好好守著她，勸著她，千萬不能讓她做什麼傻事出來。一個陸言恆沒什麼大不了，一個孩子······也得放下。

手機沉寂了一會兒，又開始響起來了。本來是美妙的鈴聲，在許棠耳朵裡卻好像催命的聲音。許棠把手機像一個燙手山芋似的，“啪”的扔到病床旁的桌上。仍憑它繼續響個不停。

不一會兒，電話鈴聲是停下來了，但是卻來了一條簡訊。

“接我電話。”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讓許棠心裡越發慌了起來。彷彿透過那幾個字，她都可以感受到陳遇的神情，滿臉的不耐煩，眉眼間帶著一點嚴肅。

奇怪，她這樣翹班，應該也是部長大發雷霆，一句話開除了她。但是陳遇這個越級的總監，這麼關心她幹嘛？

怔怔的看著這四個字，還沒有回過神來，手機又開始響了起來。或許是因為他那條言簡意賅的簡訊，這個電話許棠卻死也不敢再不接。

“······喂？”

許棠這個喂字還沒把音發完，陳遇的聲音劈頭蓋臉的就壓了下來：“你在哪裡？”

“我·····我在······”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要怎麼說。看了一眼床上還沉睡著的若若，目光一凝。

陳遇的聲音一緊：“是不是若······林若若她又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