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羽乾笑了兩聲,“那也不至於了。”她微微低眉,沉思了片刻又道:“不過你啊,總是太矜持,既然遲早都是一家人,還有什麼話是不好說的?”
肖蓓笑得頗是心酸,“我性子本就如此了,本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如今被你反覆這麼批來,卻好像是莫大罪過一般了。可是陡然要我作成你這樣的,我一時也真學不來,”她垂眸痴望著杯中酒色如金,有幾分怔怔地出神,“時常是盼了許久才盼來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機會,卻總是不知該說什麼,更怕說錯什麼惹他不開心”
麥羽眉頭微微蹙起,沉思著道:“你既是真心喜歡他,那話由真心,哪裡又會說錯呢,隨便一講也是好的,於我自己而言,實在不覺得是什麼彆扭的事情。”
肖蓓自嘲的扯了下嘴角,“是了,你向來是感情外露的人,也許心中只有三分,可表現出來卻能有十分;而我卻恰恰相反,心中明明有十分,卻只能表現出三分來。你從前對孟葉應該也是這般吧,他或許曾經還以為你是喜歡他的。”
麥羽愣了一剎,不覺哭笑不得:“這話是孟葉對你說的?”
肖蓓輕輕搖頭,悽楚道:“他怎會對我說這些,不過是我自己猜的罷了,你我好歹這麼多年姐妹,我多少也是瞭解你的。其實,你這般的性子我從前本是不以為然的,然而現在看來,卻未必不是好事。”
麥羽托腮凝眸,像要將她看穿一般的深望著她,“這樣好了,你便誠實的告訴我,你為得到孟葉的心,到底做了哪些努力?”見肖蓓有些茫然,她又補充道:“你必須要做些什麼,讓他覺得你好,我想知道,你至目前為止,究竟做了些什麼?”
肖蓓目光漸生黯然,只緊咬了朱唇遲遲不語。
麥羽看得真切,瞭然的搖頭笑了笑:“喜歡他必然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熱情去對他,這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肖蓓臉色有些蒼白,只幽幽道:“有些事情我明白,可是我做不到”
麥羽斂起笑容,“為了孟葉也做不到麼?”
肖蓓久久的沉思著,握著杯盞的右手越攥越緊,終於,將那小巧的青花瓷杯朝桌案狠狠一摑,兩顆晶瑩的淚珠毫無徵兆的滾落而下:“可這該死的皇上把他弄到那麼遠的地方,我便真真是什麼也做不到了!”
麥羽本也正捏著杯盞把玩,陡然聽她罵及安森,右手不由得晃了晃,急忙穩住了一邊遞上手巾一邊強笑道:“怎麼突然講出如此氣急敗壞的話來了?”
肖蓓輕拭著眼淚,無助道:“我長這麼大,從未覺得一件事情會讓人如此無力,讓人完全沒有辦法,一點希望都看不到”她泣不成聲,“反而是你,總能輕易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即便是你其實沒那麼想要”
麥羽沉吟著輕輕搖頭,悵悵道:“塵世中人皆有七情六慾,任誰都會有求而不得的時候。”
肖蓓側目斜視著她,片刻秀眉輕揚,目光一轉便收了眼淚,問道:“如此說來,你在此借酒澆愁,便是為著那求而不得之事吧?”
麥羽不料她驟然將話題指向自己,一時間竟有些對應不能,加之酒氣衝得頭腦有些發熱,不由得呆怔了好一會兒。
肖蓓見狀更是直直盯著麥羽,不依不饒道:“也別老說我了,說說你自己吧,到底怎麼回事?”
麥羽長嘆了一口氣,“不是我不想說,我真是不知從何說起。”
肖蓓偏著頭打量她半晌,似笑非笑道:“是什麼人?我認識麼?”
麥羽眉頭緊蹙,思量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道:“怎麼說呢,不算吧。”
肖蓓不以為然道:“既是我不認識的,那你又何必害怕告訴我?”
麥羽並不願去細想那些煩心事,聽肖蓓這般的連連逼問,心中不覺憋悶,遂一言不發的連著灌下了好幾杯,肖蓓見她這樣,便也不由冷笑著道:“看來勸慰別人的人,自己也並非那般的遊刃有餘呢。”
麥羽聞言亦是默默含笑,再仰頭滿飲下一杯,才放下酒杯來,緩緩道:“有一個人,他說很喜歡我,也待我極好,可是卻有著各種原因說是暫時不能娶我。而近日又無端端的,有許多時日不來見我了。”
肖蓓聽得似懂非懂,略一沉思便道:“前半句我尚能理解,娶親畢竟是大事,為著某些原因暫時辦不了也情有可原。然而聽你講了後面半句便覺不那麼妙了,不能見面總該有解釋罷,無端端的避而不見,最大的可能便是厭倦了。”
麥羽沉默許久,欲言又止好幾番,卻最終無言。
肖蓓亦是靜默看著她,片刻拿過她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