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死,也必然和你同歸於盡,若不然,豈非將我多年的心血付之東流?”他重新轉過頭來看著安森,“老夫今日既來,便絕不空手而歸。”
安森輕輕搖頭,“可是你殺不了朕,別白費力氣了。”
“所以啊,”佐遠山花白的眉毛一挑,笑得極是陰冷:“所以,我只好對你的女人下手了。老實講,我本來也就當是多個牽制你的籌碼,並沒有寄太大希望,因為像你這樣六親不認的人,何來情義可言哪!可是真沒想到,老夫真是沒有想到,你的父皇,你的兄弟,竟都不如這個女人來的重要!那我就算殺不了你,就算死在你手上,也必定能讓你痛,讓你生不如死!那老夫這十年,這一天,也算不枉此行了。”
安森表情複雜的默然許久,方艱難開口:“冤有頭債有主,你又何必拉上無辜的人。”
佐遠山無聲冷笑,“無辜?那你可有算過,在你手上死過多少無辜的人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自然,老夫是比你仁慈多了,只要達到目的,我立馬將麥府周圍的人撤得乾乾淨淨,絕不會連累半個無辜的人。”
安森悽然而笑:“所以你今日,是非要朕的命了?”
佐遠山泰然的點著頭,“若不是你的,就必得是你女人的,不過,老夫自然希望是你的。三皇子,這交易可做得?”
安森黯然僵住,片晌,靜靜緩緩的轉過身去。
尤記得那年初夏,縱然春/色繁花,奼紫嫣紅,也失色於她春風化雨般溫暖笑容。
梨渦淺笑,似把君邀。
她的眉眼,已入他的靈魂,自那時起,便心懷了死生契闊的雋永,要經似水流年,要歷繁華落盡,對月形單望相互,只羨鴛鴦不羨仙。
若她有什麼三長兩短,怎不如挖心斷腸一般!他要怎麼活?他還能活?
佐遠山隔了丈遠,冷眼瞧著安森神思恍惚,知自己目的已達到。遂拾劍在手,悄悄的逼近了他。
安森驀然回頭,佐遠山還未及反應,手中的劍已被挑落在地,幾乎是同一瞬間,劍鋒已再次指向了佐遠山的咽喉,安森絕決入骨的聲音如同靜影沉璧:“朕如何能死在你手上?”
語畢,他亦再不猶豫,只疾手抽回劍來,朝著自己脖子斷然抹去。
鮮血突兀飛濺,潔白如玉的大理石地面瞬間豔紅一片,在即將破曉的晦暗天色掩映之下,那本是怵目驚心的顏色,此刻看來,竟是悽清又寂寥。
幾乎不覺痛楚,安森這般想著。心中卻只有那未來得及見最後一面的身影,讓他全部身心如割如絞,不甘的是如何只短短兩載,便歸寂如昔。眼裡深不見底的悲哀,終於化作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的清淚悄然滑落,越發顯得他的側臉,悽美至極。
不辭而別
佐遠山前腳一離開,吉如豐便匆匆而入,他一直候在殿外,此情此景,令向來都穩妥練達的他也不由痛哭失聲。
“吉公公,沒關係,”安森勉強微笑,聲音極是輕弱,“只是你可不要去徒增她負罪感。”
吉如豐泣不成聲:“皇上,皇上您這是何苦”
安森望眼欲穿的目光痴惘凝滯著天邊漸染金黃的雲霞,“朕這一生,算計著別人,防著別人,自己卻也過得如履薄冰,身不由己。因自己六根不淨,所以看著世事,也總覺灰暗。你知道,朕從小到大,何曾有一日是真正開懷的,縱然看在他人眼裡是那般勢位至尊,可這背後,卻也是尋常人無法想象的代價,是正如佐遠山說的那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吉如豐低頭垂淚:“別人不知道皇上,奴才是知道的,皇上這許多年來的艱辛,奴才全都看在眼裡。”
安森寬慰而笑:“你知道就好。另外雖然你沒有說,可你這些日子在準備什麼,朕都是知道的不用了,朕要是不死,佐遠山不會善罷甘休,他對付不了朕,就會”
“皇上!”吉如豐涕淚縱橫搶斷了話頭,“您這樣舍了自己的生命去護她,她未必會知道啊!”
安森氣息越發微弱:“沒關係,不知道也好。朕什麼都給不了她,難怪她生氣她同朕在一起,無名無份,又不見天日,還還生下了孩子朕虧欠她太多了,哪裡還有資格要求她什麼。況且,若是她有什麼不測,留朕一個人活著那必是比現在悲慘百倍的痛苦和煎熬,如今這般,也不算最壞罷只是,事發這樣突然,也不及為她安排什麼,一想到她以後朕終歸還是對不起她”
吉如豐哽咽不已:“皇上怎能這樣說!皇上亦步亦趨的為她付出,什麼事寧願自己委屈著,都不讓她虧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