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孫平道。
夏候徹擱下手中的摺子,不由擰緊了眉頭,淳于越脾氣古怪,加上之前顧清顏的事,只怕沒那麼容易請得動。
可是,他現在既要坐鎮朝堂,又要顧及前線的戰況,根本不能脫身去親自找他。
“你去原丞相府上傳一道旨意,讓他不管用什麼方法,務必把淳于越給朕請進宮來。”
“是,奴才這就去。”孫平應了聲,便躬身退了出去。
鈺妃娘娘一天不好起來,皇上便是一天難以安心,雖然這兩日他還是如常的早朝處理政事,可是心中卻是無時不刻都牽掛著東暖閣這邊。
夏候徹怔怔地望著床上的人,半晌方才收回目光低下頭繼續處理著手邊推積如山的摺子,過了不多一會兒,孫平回來稟報道,“皇上,原大人有事求見。”
“宣。”他道。
片刻之後,原泓進殿將手中的摺子呈上道,“皇上請看這個。”
夏候徹接過快速掃了一眼,神色倏地冷肅下來,“搶劫軍糧?”
“是,微臣原以為是些山匪之類的,可是查下去只是些平民百姓,現在都已經進了牢裡尚還未處置。”原泓神色凝重地說道。
“就算百姓收成不好,官府的糧倉也還有可以賑災的糧食,怎會鬧出這樣的事?”夏候徹沉聲道。
他就算不是聖賢之君,但也從來不曾准許朝廷苛待百姓,這樣百姓搶奪軍糧的事肆意發展下去,怕是會鬧出內亂來,這對於目前正與南唐和北漢交戰的大夏是極其不利的。
“微臣派人去濟州追查,今天剛剛有訊息回來,說是近幾年一個米商的糧行一直都有收購糧食,且一直比一般米行價錢稍高,永州的官員眼見有利可圖暗中將糧倉的糧食賣了出去,如今前線起了戰事調集糧草,永州只得徵收百姓糧食填補這個空倉,於是便鬧出了百姓搶劫軍糧的亂子。”原泓直視龍顏,語聲沉重地說道,“而就在昨天,陳州也出現了同樣的事情,微臣擔心這樣繼續下去,遲早會生出內亂之禍。”
夏候徹起身下榻,捏著那封摺子來回踱步,“那個收購糧食的米商可有查過?”
“半年之前已經關門了,現在人都找不到。”原泓回道。
“一定有問題。”夏候徹面目沉冷地將手中的摺子擲到桌上,道。
一個米商不可能無緣無故收購這麼多糧食,接連暗中掏空了大夏兩個糧倉,如果不是大夏起了戰事需要調集糧草倒也不會出什麼問題,百姓尚能自給自足,可現在前線需要大量的糧草,而後方的兩個糧倉卻顆粒無存,若是處理不當就會讓大夏陷入內憂外患的危機。
“微臣看,有必要去調查下濟州和襄陽那邊的糧倉,如果也有同樣的問題,可就要出大事了。”原泓擔憂地說道。
“如果濟州和襄陽也出了問題,那無疑是有人處心積慮蓄意掏空大夏後方的糧倉,一旦起了戰事就讓朕內外受敵。”夏候徹道。
這件事,十有八/九與南唐和北漢脫不了干係。
“微臣正打算今日起程去襄陽的。”原泓道。
夏候徹在榻上坐下,道,“你先去金花谷,辦完事再去。”
原泓一聽扭頭望了望床上尚還昏迷的鈺妃,一改方才的凝重之色挑眉道,“她現在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我先去辦完事回來順路去金花谷看看就是了。”
“先去金花谷。”夏候徹沉聲令道。
“你越來越像個昏君了。”原泓瞥了他一眼哼道。
夏候徹沉默著沒有說話。
“我先派人去濟州和襄陽,為了以防萬一,你得儘快有應對之策,否則要不了多久,就真要天翻地覆了。”原泓說罷,跪了安退下。
夏候徹面色陰鬱地坐在榻上,這無聲無息的一擊,比前線戰場上的烽煙戰火還要可怕,現在戰事剛起才短短數月,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打完,可是後方的糧草卻出了問題。
現在,就算他要撤兵休戰,對方也不會善罷干休,可若繼續交戰下去,只有從百姓那裡徵收糧草,這勢必會釀成內亂,屆時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半個月後,原泓將神醫淳于越請到了宮裡為鈺妃醫治,可是他不過在宮裡待了三天便甩手走人了。
夏候徹在他走後,一直寸步不離地在東暖閣守著,從下午到天黑,從天黑到深夜,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等著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
可是,她始終不見醒來。
天漸漸亮了,孫平到帷帳外提醒道,“皇上,該早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