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輕輕繞著那帳幔上垂下的金線,一圈圈,一回回,玩的不亦樂乎。
任何人,都可以嗤笑她的身份,唯獨這個女人不可——身為她的冒牌貨,居然還嫌棄她的身份?
她想到這裡,嘴角的笑意,瞬間變冷。那雙低垂看似順從卑微的眼眸,卻生出些許凌厲光耀,分明犀利。
軒轅睿俊眉擰著,雖然還在聽,但對方的言語,已然流露些許不耐。
“妾身不是容不下其他女子,而是——”睿王妃挑眉,眯起眼眸打量那個少女,冷然暗示,軒轅睿他要對立的物件,是誰。“這軒轅皇家,是否容得下她。”
少女聞言,微弱的笑了,只是因為軒轅睿背對著她,無人看透她此刻的笑容,是何等的心酸苦楚。
“身份卑微低賤,都不是問題,其他王爺的小妾,好多個都是平民出身也不去說它,如果王爺下了決定,不如妾身擬寫一本文冊,進宮去給皇后娘娘商量一下如何?”睿王妃看似寬容忍耐,其實這一番話,卻是說的萬分認真,不只是虛無的要挾。
“那就寫吧,讓本王看看你的文法如何了得。”
軒轅睿扯唇一笑,這一句話流暢利落,似乎早已藏匿在心頭,不用細想,不假思索,就這麼脫口而出。
睿王妃一臉訝異。
琥珀的指腹,劃過一線金色,她猝然眼神一頓,不動聲色。
“那就不打擾王爺了,妾身告退。”
睿王妃無疑是自己打了自己一個巴掌,她以為那軒轅睿跟自己的底線,就是那個共同的秘密,她也只是心直口快,想要逞強才那麼說,沒想過軒轅睿居然順水推舟,讓她去!
去讓皇后娘娘也允准,他光明正大娶個女人回來,威脅她往日的地位榮耀?!
她的滿腔怒火卻不得發作,如今跟軒轅睿硬碰硬,也是絕無半點好處,魚死網破,她還能過著這等安樂無憂的生活嗎?
所以,即便眼前的濃情蜜意,她一眼都看不下去,難以忍耐,她還是稍稍欠了個身子,壓低聲音,回了這一句,轉身離開。
軒轅睿目送著睿王妃憤憤離開,神色不變,泰然處之,下一瞬緩緩回過頭去,安靜地望著低頭玩弄那一把金色流蘇的琥珀,低聲囑咐。“往後你住在這個房間,其他人沒有我的同意,也是寸步難入的,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顧拘束。”
她纖細白嫩的手指,轉動那一片金色,笑的闌珊,似乎覺得百無聊賴。“今天可以陪我嗎?”
軒轅睿錯過了她的聲音,笑著追問。“說什麼?”
她抬起眼眸來,那眼底閃耀著無聲默然的微光,方才面對睿王妃的厲聲譏諷她沒有任何言語,如今卻讓軒轅睿看到她其實也會難過,只是不說而已。
她的眉眼處黯然許多,沒精打采的,宛若耷拉著耳朵的兔子一般無害又可憐。“很怕一個人待著,所以,軒轅哥哥,你陪我一天好嗎?”
“換身衣裳,我們這就出去。”
他欠她的,太多太多。
昨夜沒有親眼看到她面臨的危險,但他失而復得,也想要多多陪伴她。
他對著她笑,那一刻,幾乎讓琥珀也覺得,他是發自真心。
從房間走到睿王府的正門,不少丫鬟下人都看到她,雖然一身男裝打扮,不少人都沒有認出她來,但時隔一年,故地重遊,心底也不無感慨。
當時被驅逐出去還不死心的自己,跟韓王借來一張醜陋人皮面具,偽裝成一個燒火丫頭,接近了軒轅睿,心底的星星之火,也一瞬擴大成一大片火海,對軒轅睿的期待和希望,最終將自己燃燒殆盡,變成灰燼。
從軒轅睿的身上,她學會喜歡一個人,信任一個人。
也是從軒轅睿的身上,她不再喜歡一個人,不再信任一個人。
成也蕭何敗蕭何。
人生的際遇,真的很難講清楚。
她牽著他的衣袖,不顧世人是否認出她身邊的睿王爺,兩個人一併走著,她清楚他放慢了腳步,只是為了她走的並不辛苦。
貼心的男人,總是讓女人很難拒絕。
不多久,他們已然來到天橋下面,這裡是京城最繁華的地段之一,清晨時候就有許多樸實勤勞的攤販在兩旁擺好位置,攤售自己的小玩意兒,有的是吃的,有的是玩的,就像如今,一家百年老字號的包子店和糕團店,就在琥珀的左手邊,時辰還算早,已然有十來個人排隊,蒸籠的白氣濃重,幾乎被風都吹不散,夾雜著鮮美四溢的肉香味,飄來,那種暖熱的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