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例,這多好,你們同意嗎?
宋朝的皇帝和大臣都有些猶豫。說實話,遼國的疆域真的比魏晉南北朝時的北朝大多了,而且百多年的基業,更是非同小可,自稱北朝,都有些謙虛了。關於這一點,就是現代的歷史學家們,都有以當時的遼國為正朔,宋朝為旁枝的看法。
可是答應?這關乎到民心士氣,尤其是漢本位的思考方式。孔夫子教過我們,“夷狄之有君,不若華夏之無。”無論怎樣,我們都是優秀人種,怎能和蠻人相提並論?這時梁適說話。他說,宋朝之所以為宋,是受命於天,任何人無權更改。契丹也是一樣,就以當年的南北朝為論,也都各自有魏、晉的國號,怎麼能統一混稱為“南、北”兩朝呢?
皇帝聽了很高興,梁愛卿說得有理,回信拒絕耶律,這事兒沒法向您看齊。同時梁適升官,即日起到東府上班,頭銜是參知政事。
以上就是梁適版宋朝升官記。是不是太輕易、太兒科了呢?是的,在北宋仁宗年間升官的確不太難,相應的就有兩個問題存在。
第一,升得容易丟得快。宋朝的官員,尤其是宰執大臣的更換是流水線式的。你上我下,幾乎芝麻大的功勞就上,米粒大的罪過就走人;第二,參知政事的確很高,但是前面有根超高的門檻。一步之遙,天地之別。那就是從參政到宰相。
這是根本性的區別,從權力到待遇,哪一點都沒法比。於是相應的,要邁過去,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要高得多。怎麼才能邁過這最後一道門檻,踏上帝國最高的人臣巔峰呢?這個命題在梁適的心中生成,他無時無刻觀察著,思考著,判斷著每一個機遇的發生。
直到狄青得勝還朝,東府為他議功升官。
事情很清楚,狄青身為樞密副使,又沒法升進東府,那麼去掉“副”字勢在必行,這是唯一可以升的官職了。但是被人否決,帝國唯一的宰相龐籍全力以赴地反對。他對皇帝說,狄青不配當樞密使,理由如下。
依照慣例,比如開國時的慕容延釗,一舉奪得荊、湖兩地,方圓數百里,兵不血刃,這樣的功勞怎樣?太祖皇帝只是賞錢。再比如曹彬平南唐,擒李煜,拓地數千裡,功勳開國第一。想得到使相,結果怎樣呢?太祖皇帝還只是賞錢。這是不變的原則,祖宗的規矩,武將永遠不能當樞密使。何況狄青的功勞遠遠沒到上面兩人的地步,當樞密副使都很勉強。
以上的話,可以說是文官鄙視武將的經典,出自龐籍之口,從職務到身份都非常合適。但是要分誰去聽,有些人能聽得熱淚盈眶,覺察到在汙穢冰冷的官場裡,也有溫馨純潔的友情存在,有時捧你是害你,罵人才是好意。
有些人就聽出了一連串的計謀和金錢權位的味道。比如說梁適,他就突然間看到了一條從參政到宰相的光明大道。
人活在這世上,要分清楚誰對你好,誰對你壞,可真是個大學問。現在請大家化身為狄青,看看宰相與參政大人之間的談話,來分辨誰才是真正為他著想的那個人。
梁適站了出來,反駁上面龐籍的話。他說,宰相大人,您不公平。不久之前王則叛亂,只是佔據了貝州這一座城池,文彥博出兵收復,回來就做了宰相。現在狄青是一舉平復兩路,功勞與之比怎樣?為什麼就不能當上樞密使?
言之在理,對比分明。一座城和兩路(兩省)相比,孰輕孰重?龐籍應該沒話說了。可是不,宰相的面目變得非常可憎。
龐籍說,貝州之賞,本就是過分,所以現在不能再過分了。你是參政,難道不知道我朝文官為相,出入無常,武將為樞密使,非有大罪不可罷免。這就有兩個問題。第一,現在的樞密使高若訥,他犯了什麼罪,要罷免他給狄青讓位?第二,狄青還很年輕,這時給他西府之首的位置,以後他再有功怎麼賞他?我這是對他好,不止是珍惜國家名器。
梁適冷笑,難道要狄青為文彥博的錯買單?或者一點都不賞他才對,那樣以後誰還會為國家出力?還有高若訥,現任的樞密大人怎麼就沒有錯呢?他不久前出行,開道的胥吏把行人無辜打死,正在被臺諫官彈劾,僕有過,主之罪,他難辭其咎,早晚下課。狄青升官,不僅是理所應當,更是順理成章!
截止到這裡,稍微有點理智的人,都能分清楚梁適說得句句在理,龐籍這個演義小說裡包拯的死對頭、大惡人是在無理取鬧,嫉賢妒能。那麼怎樣處理呢?結果比較鬱悶,皇帝居然聽從了龐籍的話,把狄青的升官之路就此掐斷。
狄青的酬勞變成了一大堆的榮譽性頭銜,比如上國軍節度使,檢校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