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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封建時代是無比重大的事情,新舊兩黨不管是誰,必須放下恩怨全情投入。尤其是當權的新法集團黨魁,比如蔡確。王珪死後,出殯的主持人,山陵使這個職務非他莫屬。想想神宗皇帝這一生對你們多麼的情深義重,你們好意思在喪期裡添亂嗎?
於是大家用心辦喪事。
喪事過後,天下和諧,所有參與的人,不管新舊黨,都升了官、發了賞。而且時間到了年底,都忙了一年了,連皇帝都死了一個,大家是不是也要休息一下呢?
於是蔡確、章惇、韓縝、司馬光都回家各自過年,準備好年假過去後,再較量。注意,以上這些都是慣例,想當官,想做事,都得按著這套程式走。
只是時間走到了下一年的正月裡,新黨集團發現自己真是太蠢了,不知不覺之中,都是按著官場的規矩辦嘛,也沒什麼感覺,怎麼就掉進了司馬光的陷阱裡了呢?
新年伊始,改年號為“元祐”。開門第一件事,舊黨集中火力猛攻首相蔡確。這位一直走位飄忽,在新舊兩黨之間左右逢源的頂級大佬,突然間焦頭爛額,怎麼也沒有想到,毫無徵兆的,他居然大禍臨頭了。
其實他是有些預感的,也做了些努力來挽回。他很清楚,在之前哲宗即位的問題上,在邢恕的鼓動下,他搶了高太后的風頭。這實在很不妙,可是無論在誰的心裡,也沒把這事看太重。
因為宋朝太寬鬆了,別說稍微搶搶風頭,就是當面讓皇帝難堪,也沒見有啥後果。只是事情總會出現的,什麼樣的奇蹟都有第一次。很不幸,蔡確拿到了這個歷史性的大獎。
這個大獎是他在宋史裡排名超級靠前的資本,他的遭遇是一個時代的開始。他的人生落幕的過程,是之後新舊兩黨死掐,不死不休,一次次比誰更狠的開端。
一個要命的藉口。
事情從宋神宗的喪事開始。其實山陵使這個職務是不難當的,首先它是個暫時性工作,從出殯到入墓,這個過程只要順利走完,就大功告成。至於危險,幾乎可以忽略。因為慣例上這個職務只有已死皇帝的首相才能擔當,而且喪事結束,該首相按例就要辭職。所以無論怎樣說,有什麼樣的恩怨,這都是一個結束了。句號劃完,人生歸零,誰會去在乎、為難一個辭職了的人?
就算是他的敵人,也會輕輕地放他過去。畢竟官場有它的遊戲規則,其中之一就是,哪怕該敵人徹底倒臺,可以安全地去踩上幾腳洩憤,注意,千萬別踩。第一壞了自己的名頭;第二小心報應。誰都有馬高蹬短的時候,這時落井下石,當心自己哪天也走低了。
山陵使、馬上退休的首相,在這種雙重保險下,還是出了事。舊黨裡新上任的臺諫官們抓住了他三大錯處。
一、身為山陵使,應該率領群臣為神宗守夜。可是除他之外,大臣們全在,唯獨這位主角整夜不知去向。
二、出殯當天,他應該與神宗靈柩寸步不離。可是他一會兒向前狂奔數十里,一會兒再向後狂跑數十里,中間還消失過一段時間,不知去了哪裡,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穿越了。
三、神宗安葬後一個多月了,他還是不辭職。不說首相之職不辭,就連山陵使的職務都一直掛著。不知他要幹什麼。
以上三條,足以定出個大不敬的罪名。我們也要承認,這三條罪行真是不怎麼光彩,太失職、太輕率、太不著調了!
只是歷史上還有相對應的別的說法。蔡確守夜當晚失蹤了,可小哲宗卻有和他談話的歷史記錄;出殯當天他沒和棺材走在一起,甚至騎馬回城了,去幹了什麼呢?某些資料顯示,他和高太后有過交流;至於說啥都不辭職,看著是戀權不放,格調不高。
可這是過年期間,放大假好吧。
總而言之,各說各的理。專注在蔡確的身上,他本人是被突然打擊,沒有心理準備的。他心裡一直很有底,因為之前他曾經補救過。
他在新皇登基的重大日子裡,提出了一個非常和諧的建議,給高遵裕復職。高遵裕是高太后的孃家人,在五路伐西夏之戰中,他像一個西夏人的臥底一樣把西北軍團玩殘疾,當然也相應地得到了一點點的處罰。他被降職了。
蔡確以首相身份向高太后求情,在這樣美好的日子裡,連大牢裡的罪犯都能特赦,何況本朝這時第一衙內高大將軍呢?讓他官復原職吧。
多麼好的同志,想領導之所想,做領導心裡的事。通常這樣做了,哪怕先招來的是領導的呵斥,事後也會得到領導的歡心。
所以最開始時高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