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終於開口了。
他幽黑貓眼籠上了一層水霧,聲音沙啞:“娘娘,水寒是遼國人。”
第270章
耶律寒五歲的時候。
雖然地處東方大陸的北端;可是上京的春夜卻也溫暖溼潤,大遼皇太子耶律英明的東宮裡更是春樹萌芽百花盛開;帶著鮮花芬芳的夜風吹拂在東宮正院裡;帶來了側妃蕭雲珠的春風院裡的歡笑聲和絲竹聲。
可是熱鬧是別處的;東宮的正院裡只有冷清和寂寞。
空蕩蕩的正堂裡只在炕桌上點著一個燭臺,皇太子妃蕭氏坐在正堂的炕上;拿著賬本湊近燭臺在看;一邊看一邊對挨著自己坐著的兒子說道:“勤儉為立國立家之本。你父親遲早會醒悟的;明白母親這樣的出身高貴的女子才是良配;蕭雲珠那小婦生的狐媚子只會蠱惑他!”
旁邊立著的理嬤嬤忙道:“太子妃——”怎能和小皇孫說這些呢!
蕭氏索性放下賬本,道:“我以前太傻,被蕭雲珠那賤人利用,引狼入室,庶妹變成了丈夫的愛妾,還被那賤人搶先生下庶長子,我要讓寒兒從小知道母親的委屈”
她忘了懷裡抱著的耶律寒,滔滔不絕地控訴著變了心的丈夫耶律文明和橫刀奪愛的庶妹蕭雲珠。
五歲的耶律寒因為母親的無窮無盡的控訴,早就明白了東宮華麗外表下的醜陋,他靠在母親枯瘦的懷裡,被講的激動的母親拍來拍去,只能垂下眼簾竭力忍耐,漆黑的貓眼幽深難測。
他都不喜歡你了,你為何不肯放棄?為何不自立自強?為何要做一個怨婦?!
第二日中午,已經好幾日沒見丈夫耶律文明的太子妃得知丈夫在側妃蕭雲珠那裡用午膳,在幾位貼身嬤嬤的攛掇下,帶著人去春風院找太子側妃蕭雲珠吵鬧了。
侍候耶律寒的理嬤嬤小心地侍候著小皇孫耶律寒在床下睡下,便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做起針線來。
耶律寒閉上眼睛想著心事。
他才五歲,卻已經滿腹心事了。
這時候在院中做雜活的明嬤嬤從窗臺上探進頭來,小聲問道:“皇孫睡著沒有?”
理嬤嬤抬頭瞅了瞅,見皇孫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便壓低聲音道:“睡著了。”
明嬤嬤低聲道:“你們都是太子妃從蕭府帶來的人,她每次傻傻地去春風院鬧,鬧一次皇太子就打她一次,體面也都沒有了。你們為何不勸勸她?”
理嬤嬤嘆了口氣,道:“太子妃的生母早就亡故,如今蕭府是姨娘當家”側妃的生母控制了她們的家人,她們也都沒有辦法啊!
耶律寒藏在薄被下的手指顫了顫。
沒過多久,太子妃就被人拖了回來。
她枯瘦的臉被磕破了,青一塊紫一塊的,髮髻被採得亂糟糟的,踉踉蹌蹌跑到耶律寒房裡,把他拉起來抱在懷裡,哭訴著丈夫和庶妹的可惡。
說一句,她就在耶律寒頭上打一下。
母親瘦骨嶙峋,她的懷抱自然待著也不舒服。
也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耶律寒下意識喜歡和母親完全相反的女子,那種容貌嬌美,身材豐滿,性格活潑多情,看著柔弱,內心卻又堅強的女子。
就像他悄悄喜歡了一輩子的她。
作者有話要說:水寒番外一
第271章
六歲的耶律寒
耶律寒今日自己洗了臉;在衣櫃裡亂扒了半日,終於找到了一套完好的皮袍;便又去尋貂帽。
架子上放著好幾個貂帽;可惜有的掉毛;有的露出底皮;有的被蟲蛀了,有的硬邦邦的,沒有一個趁手的。
耶律寒很有耐心地翻看了半日,終於選中了唯一一頂完好無缺的貂帽。
貂帽有些硬,戴在頭上不太舒服。
把自己收拾好之後,耶律寒悄悄鑽到母親屋裡,立在一個來自大梁的銅鏡照了照,雖然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是看著還算齊整。
立在鏡前,耶律寒聽見了高燒不退在臥室裡昏睡的母親發出的囈語。
他趁理嬤嬤不注意悄悄溜了出去,藏在了春風院到外院書房路上的松樹林裡。
大遼上京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花園裡花樹的枝幹光禿禿的,就連松柏也似乎被寒氣凍得發白,土地被凍得硬邦邦的。
一陣說話聲傳來,耶律寒悄悄往前走了幾步,眼巴巴看著一群人從春風院走了出來,其中被簇擁在中間的是一個身體高壯相貌英俊的男子。
這就是父親麼?
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