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燦燦很明白她的心事,便伸手拍了拍朱顏的手,道:“你且放心,我心裡有數。
紫湘很快便帶著四個小丫鬟過來了。
她端著徐燦燦洗臉用的那個赤金浮雕龍鳳的盆子,四個小丫鬟分別捧著軟布、錦帕、香胰子和靶鏡。
徐燦燦雖是小戶出身,可是畢竟在徐府受了幾個月的專門訓練,因此穩坐不動,繼續坐在軟榻上,等著紫湘來侍候自己。
紫湘有心瓦解徐燦燦的戒心,以挽回自己剛來時沒有認清形勢犯下的錯誤,因此很恭敬地端著金盆走到軟榻前,雙膝“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雙手高舉起金盆來。
那四個丫鬟也忙同她一起捧著軟布、錦帕、香胰子和靶鏡跪了下來。
朱顏默不作聲上前幫徐燦燦把玉白交領窄袖衣的袖子挽了上去,又取下她左腕上的翠玉鐲放在了一邊。
碧雲從小丫鬟手中接過一條雪白的大布巾,將徐燦燦的衣襟掩了。
徐燦燦素日並不擺這種排場,可是近日紫湘既然有意侍候,那她便預備坦然接受。
徐燦燦垂下眼簾遮住眼波,雪白修長的雙手伸向金盆開始洗臉洗手。
待徐燦燦洗完臉,朱顏取了錦帕輕輕拭去了她臉上晶瑩的水滴,又從碧雲手裡取過香膏,扭開蓋子遞給了徐燦燦。
徐燦燦用手指挖了一點淺綠透明的香膏,均勻地塗抹在了臉上。
待一切收拾停當之後,徐燦燦總算挪窩了,預備去外面散步。
紫湘一旦下了決心,便把徐燦燦侍候得密不透風。她見朱顏已經跟了上去,就順手拿了個花籃和一把剪刀也跟了上去:“少夫人您若看中那朵花,奴婢幫你剪下來!”
徐燦燦見她如此殷勤,樂得被她侍候,倒是沒多少什麼。
到了夜間,朱顏侍候著徐燦燦睡下。
徐燦燦渴睡了,眼睛似睜非睜的,卻依舊強撐著交代朱顏:“回去和碧雲也說說,一定要小心提防紫湘,不要大意!”
朱顏答了聲“是”,從金鉤裡取下月光紗製成的帳子放下來掖好,熄掉床頭小几上的水晶燈,又關了床門,熄了臥室裡的枝型燈,這才悄悄退了下去。
今夜輪到她值夜,朱顏今晚要睡在正屋的榻上,以便徐燦燦夜裡叫人。
床裡暗了下來,徐燦燦反倒睡不著了。
中秋的夜,夜涼如水。徐燦燦躺在床上,聞著梨花木雕花大床散發的淡淡香味,心裡思念著傅予琛。
她計算了傅予琛的行期,他怕是快要回家了!
想到傅予琛,她便心癢難耐,最後翻身壓在被子上,好不容易才朦朧睡著了。
傅予琛在火槍隊的保護下,已經過了赤羽縣。
因為徐順和需要給他扎針放血,所以一行人歇在了赤羽縣北的驛站裡。
夜幕已經降臨了,聽雨帶著兩個小廝送上了晚飯。
傅予琛隨意看了一眼擺著方桌上的菜,發現很豐盛,便吩咐聽雨:“拿點酒過來,去請徐先生過來用飯!”
聽雨道了聲“是”,退下去請徐順和去了。
徐順和正在房裡和傅予琛的軍師梁慶賀下棋,聽了聽雨的話,有些為難:“這——”
梁慶賀滿面春風起身拱了拱手,樂呵呵離去了。徐先生是傅帥的老丈人這件事,軍營裡知道的人不多,而知道內情的那些人嘴巴都嚴得很,平時傅帥和岳父大人也沒什麼來往。
如今傅帥想巴結自己的老丈人,他怎麼會不識趣呢?!
徐順和隨著聽雨來到了傅予琛這邊。
他還沒進房間,便聞到了一陣混雜著撲鼻葷香的酒香,頓時心曠神怡地加快了步子。
方桌上擺著四個小菜和一個乘酒的碧瓷壺,傅予琛正坐在主位默默等著徐順和。
見徐順和過來,他便起身迎了出去。
傅予琛立在門口迎接,見岳父過來,便叫了聲“爹”,迎了徐順和進來坐下。
翁婿倆分別坐了下來。
傅予琛不愛說話,揮手示意聽雨候在外面。
待屋子裡只剩下他和徐順和了,傅予琛便起身為徐順和斟酒。
徐順和做慣了傅予琛的手下,很不習慣傅予琛為自己服務,誠惶誠恐站起來,笑:“賢婿,還是我自己來吧!”
傅予琛雖然沒有說話,卻堅持為他斟了酒,先敬了岳父一杯,這才讓著岳父吃菜。
徐順和早就注意到桌上的幾樣精緻菜餚了。桌子上最醒目的當然是那味葷香濃郁的佛跳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