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正在太監的侍候下洗漱,黃琅便走了進來,稟道:“官家,傅團練來了!”
永安帝一愣,看向黃琅。
黃琅忙道:“團練臉上似有淚痕”
他話音未落,永安帝便道:“快快宣入!”
永安帝坐在擺滿早膳的紫檀雕花案後,擔憂地看著坐在一側的傅予琛。
傅予琛今日有些異常,白絲袍皺巴巴的,薄薄的眼皮泛著粉紅,精緻的鳳眼黑泠泠的,似乎帶著淚意,長長的睫毛溼漉漉的,似乎一眨眼淚水就要滴下來。
“阿琛,今日怎麼了?”永安帝伸出手頓了頓,這才輕輕拍了拍傅予琛的肩——傅予琛戴著黑玉冠,實在是沒法去拍——小心翼翼地問道。
傅予琛抬頭看著他,鳳眼含淚:“皇伯父,我夢見夢見您”他似乎難過得再也說不下去了,一眨眼睛,一滴眼淚便滴了出來。
儘管他說得含含糊糊,可是永安帝還是聽明白了。他的心一顫:這世上也就這個孩子還想著他了!
“沒關係,朕現在不是好好的!”永安帝含笑道,“朕要去上朝了,你隨朕去上朝吧!”
傅予琛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
大臣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永安帝像帶孩子似的牽著傅團練的手登上了御座坐了下來——傅團練就坐在陛下御座的左邊!
靜了一瞬之後,舒連雲給禮部尚書譚天文使了個眼色。譚天文低頭沉思,卻並沒有出列上奏——永安帝攜傅團練上朝,還讓他同坐御座,這實在是太令他們措手不及了!
御史靳偉煥看了徐廷和一眼,眼睛環視四周微微頷首,接著便大聲道:“臣有本上奏!”
下朝的人流中,吏部侍郎徐廷和看上去最為狼狽,他頭上的進賢冠向左邊歪著,具服的帶子也鬆鬆垮垮的,看起來失魂落魄的。
徐廷和實在是想不清楚,他什麼時候得罪了這麼多的朝臣?什麼時候有了“士大夫側目屏息,不肖者奔走其門”“行賄者絡繹不絕”“戕害他人以成已私”“排除異已”“吞沒軍餉,廢弛邊防”“招權納賄,肆行貪汙”這些罪名?這些彈劾他的人都是從哪裡得來的證據?
除了“行賄者絡繹不絕”他承認外,其它的罪名譬如“吞沒軍餉,廢弛邊防”他是絕對不承認的,他一個吏部侍郎什麼時候能去“吞沒軍餉,廢弛邊防”了?
可是,他雙手難敵十拳,恩相馬丞相也不肯援救,他只得嗒然退下,預備按照永安帝的旨意,下午去御史臺陳情。
傍晚的時候,陳情結束徐廷和從御史臺回了家。
他剛在外書房坐下,徐王氏得到訊息便不顧自己被外男看見,焦急地跑了過來:“老爺,丞相府派了嬤嬤來,說要退掉宜蓮和四公子的婚事!”
徐廷和手中的杯子瞬間掉了下來,在地磚摔得粉碎:“難道,難道恩相放棄我了?”
“我要去見恩相!我要去見恩相”徐廷和渾身顫抖,啞聲嘶吼著。
徐燦燦這一天只要身邊沒人,眼淚就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她私下裡求碧雲:“你幫幫忙,讓我見見他吧!”
碧雲看她流淚,心裡難受極了,便道:“姑娘,奴婢已經給傅柳送過信了,下午就能收到回信,姑娘你且放寬心!”
徐燦燦心裡這才寬慰了點,可是眼淚卻依舊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根本就想不明白,傅予琛為什麼會那樣決絕地落荒而逃。
徐廷和被群臣圍攻,永安帝和他更親近,所有這些目標傅予琛都已實現,可是他卻不快樂!
他坐在軍營演練場的高臺上,靜靜地看著士兵們整齊劃一地為他表演著槍法,實際上心中卻波濤洶湧急浪翻滾。
傅予琛在想: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徐燦燦的呢?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徐燦燦的情景。
記憶中那是一個春天的傍晚,夕陽西下時分他才離開宛州大營去了潦河鎮——周英打聽到潦河鎮有一位姓徐的大夫,在治療不孕不育和不舉上很有些名聲。
他進了潦河鎮,剛要從一條偏僻些的街道拐入大道,一個小小的身體便撞入了他的懷裡,又香又軟又小,腦袋才到他的鎖骨!
在旁邊小婢女的驚呼中,一雙軟軟的小手隔著衣服抵上了他的胸膛。
他低頭看這個女孩子,這個女孩子也仰首看他。
四目相對中,他發現她生得甚美,肌膚雪白粉嫩,眉目精緻如畫,桃花眼盈盈含水,嬌嫩的嫣紅嘴唇因為驚訝微微開啟——一瞬間他想吻上去。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