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那我又該找誰報殺父之仇?母親,你當真以為相國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我?他暗地裡所作的一切你又知道多少?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他自己想要稱王,我們只是他的工具,他的階梯,你明白嗎?”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我是他的親生女兒,你是他的親外孫,他不會”
“不會?他能利用姬夫人,怎麼就不能利用你?事到如今我不怕跟你直說,若不是我執意帶你到了雲陽城,這次你我定會受到牽連,到時連性命都不能保。大哥知道你們所作的一切,仍能對我們如此,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當日求走雲陽城,公仲孜墨沒有反對,但終究是不放心的,沒人敢真正相信他,雖然他們是兄弟。公仲良譽交給公仲孜墨一沓冊子,是一些藍相國幾十年裡意圖稱帝的罪證,公仲孜墨這才允了他離開揚子城。他也知大哥這麼做多少人反對,說大哥婦人之仁,正是如此,他更不能辜負大哥。
“不可能我不相信”
卿染聽了這些話已是瘋癲狀態,再往後的話也不知聽不聽得進去,能不能明白。公仲良譽不願再說,戴起草帽往田間走去,只留給身後的人一句話。
“母親,您就與兒子在這雲陽城裡安享晚年吧!兒子陪著您!”
遠離那片深宮,田園野鶴般的生活甚是愜意,唯獨遺憾的就是少了她。
☆、憂來思君不敢忘
轉眼十餘日過去,夏天過盡秋風起。曄謦翾的風寒已是大好,已能下床走路,只是這大病一場傷及五臟六腑,人更是沒了神采,眉宇間的微蹙,總有一縷怏怏的幽韻。她坐在迴廊裡,靠著柱子怔怔地出神,陽光透過樹梢斑駁地灑在她臉上,人也帶上一層迷濛。
賤妾煢煢守空房,憂來思君不敢忘,不覺淚下沾衣裳。曹丕的這首《燕歌行》便是她此刻的心情。
院子裡月兒和小禮子正張羅著曬被褥,兩人有說有笑很是輕鬆,絲毫看不出被幽禁的樣子。
“皇上去祭天當真是有用的,這天氣可不就大好了嗎?這樣好的太陽若不清清屋裡的氣息,可真真是浪費了。”
“那可不,皇上可是真龍天子,這老天爺都得給幾分面子的。”
“說到皇上,也不知道外頭是怎樣一個情況,步太醫每回來也不與我們多說,只說讓娘娘好生養著便是。”
每回步風眠來請脈,曄謦翾從來不問外頭的事兒,倒是他們總瞞著她問了好多回,得到往往都是同一個答案,很是乏味。
“咱們娘娘似乎對外頭的事也不見關心,長此以往,當真不怕皇上忘了娘娘”
說著說著,小禮子有些忘乎所以,竟將心中所慮脫口而出,引來月兒一陣好打。
“你個小禮子,會不會說話”月兒偷偷回頭看了眼迴廊上的人,低聲斥道,“若惹了娘娘傷心,你可吃罪得起?”
小禮子驚覺自己失言,自掌自己好幾個耳刮子。
在距他們並不遠但也不近的迴廊上,足以令曄謦翾將那一幕幕看得真切,聽得真實。
“娘娘莫往心裡去,他們不過是閒來無事消遣下罷了。”
從膳房端著湯藥出來喜桂正巧遇見這一幕,微微怒瞪了他們一眼,這些傢伙說話越發的不管不顧了。
曄謦翾神色如常地只是淡淡一笑,“無妨,他們跟著我也受了不少委屈,抱怨兩句也是有的,最難得的還是他們的忠心。”
雖然病了這樣久,但曄謦翾並非對這些日子鳳寰殿裡發生的事兒一無所知。病得昏昏沉沉的時候,她知道他來過,因為惟有他的手能是那樣的厚實溫暖。
“奴婢陪著娘娘一路到今,皇上待娘娘的深情瞞得過天下人,哪裡瞞得過奴婢?在皇上心中,娘娘才是最重。”
“喜桂這話說得好”
主僕二人說著交心的話,並不覺院子裡突然的安靜,更不覺到訪之人。
曄謦翾循著熟悉的聲音抬頭望去,院子梧桐樹下站著的男子,在縷縷陽光的照射下,越走越近,好像還閃著瑩光,漸漸蒙了眼,越近越是看不清,恍如夢中走來,伸手觸及便會破碎一般的不真實。
“翾兒,一別三月,你不認得為夫了嗎?”
直至那個溫潤厚實的掌心握住她,那感覺才漸漸真是,他略微粗糙的拇指滑過她白皙的臉頰拭去滑落的淚珠,才知自己是被淚光迷了眼。
“子皙,你回來啦!”
“是啊,我回來了!”
這是又一次的重逢,一句平淡無常的“回來了”如同他不過是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