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麼?這叫什麼道理?又有什麼王法?”弘旺眼眶通紅不能自抑,嘶啞著喉嚨低吼道,“皇上便是再怎麼沉痛,難道能痛過我這做兒子的麼?都已到了這步田地,為何還不肯放我阿瑪一個自由之身!”
“你小聲些,若是讓皇阿瑪聽著了,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弘暉急的只差跳腳,彎腰就要拉起弘旺,“你先跟我回宮再說,哥哥的話你也不聽了麼?”
“聽著便聽著吧!反正我阿瑪已被逼死了,我這做兒子若是跟著他一起去了也沒什麼不好,還樂得我們一家三口在地府團圓。”
“你——!”弘暉正盤算著要命人將他硬拉起來,卻突然聽見一抹聲音森然傳來,“你說什麼地府團聚?他還沒死呢,誰要去地府團聚?”
弘暉抬頭之後大驚失色,連忙跪下低聲道:“皇阿瑪吉祥,弘旺一時急痛攻心,出口無狀,還望皇阿瑪莫要怪罪。”
胤禛卻對弘暉的話語恍若未聞,臉色鐵青的對著弘旺咬牙道:“他分明好端端的,你怎麼敢說他死了?”
弘旺微微一怔,卻毫不畏懼的迎上去道:“還請皇上允許奴才將阿瑪帶回府中,早日入殮。”
“朕再告訴你們一遍,他分明就活著呢,上一回他受了那樣重的劍傷都挺了過來,這次不過是個小口子罷了,怎麼會出事呢?”胤禛冷冷的掃了眾人一圈,一字一字道,“朕是真龍天子,朕說他沒事,他就一定沒事。”
下頭的一眾人無一人敢開口說話,弘旺見胤禛轉身又回了屋中,便想起身爭辯,卻被弘暉一把拉住,皺眉道:“你已是親眼瞧見了,現下就算說破大天去,皇阿瑪也不會將八叔放出來的,你先同我回宮去,餘下來的事情,咱們再慢慢合計便是。”
弘旺心中忿忿,簡直恨毒了胤禛,可是卻也明白弘暉所言確為實情,無可奈何之下也只得點了點頭,反手抹了把眼淚便同弘暉轉身離去了。然而這廂蘇培盛剛松下口氣來,卻瞧見年貴妃帶著人走了進來。
蘇培盛歉然笑道:“奴才請貴妃娘娘安,只是皇上吩咐了下來,任何閒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貴妃娘娘您看這”
年貴妃微微一笑,十分的端莊高貴,頷首道:“公公放心,我自然不會去為難公公,只是有些關於廉親王的事,想要稟報聖上,還請公公進去向皇上回稟一聲吧。”
蘇培盛頗有些為難,低聲道,“娘娘不知,皇上如今怕是被此事激著了,情緒很是不穩,奴才若現如今去稟報,只怕皇上動怒。”
年貴妃卻十分堅持,“有勞公公就去回稟一聲吧,若是皇上不肯見我,那我再走不遲。”
蘇培盛執拗不過,只得勉力應了下來,片刻之後便見他自內室走出,頗有些意外的同年貴妃道,“萬歲爺讓娘娘入內說話。”
年貴妃微一頷首,客客氣氣的笑了一笑,“有勞公公了。”而後便緩步入了內室之中。
這奉宸苑本來就是內務府中的總辦公務之所,當初蘇培盛雖是為胤禩擇了其中最好的一間屋子,卻也是不過爾爾。年氏如今尊為貴妃,位分僅於皇后之下,她又有兒子伴於身旁,在旁人眼中可謂是尊崇無匹了,吃穿用度自然也都是頂尖的。只是卻只有她自己心裡頭知道,自己想要的,從來都沒有得到過。
譬如她的承乾宮,那般的金碧輝煌,窮極奢麗,細緻到窗紗都用的是最上乘的宮料製成,胤禛為示榮寵,更是將承乾宮賜予她獨居。只是那樣的暖香珠簾之下,她所得到的,卻只有孤獨二字而已。
胤禛不愛她,心裡頭甚至從來沒有過她,這事她從來都清楚不過,既然嫁入帝王家,便也明白需對那小兒女情思斷了想頭才是。
只是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過優秀,太過出類拔萃,就算明知道他對自己一切的好,無非是因為自己是年家的女兒。她卻仍是無法抑制的沉浸在了這虛假的恩愛之中,所幸,胤禛對府中眾人皆是淡淡的,除了烏拉那拉氏外,自己也算是榮寵隆盛了。
這樣,其實也該知足了,年貴妃想著,人心不足蛇吞象,能得到一點,總比什麼都沒有了好。
她一貫是個聰明的女人,可是如今,她卻恨透了自己的聰明。
胤禛和胤禩之間的曖昧不對,她初時只是微微有些察覺而已,自己懷了孩子,丈夫不在身邊陪伴,反而留宿在弟弟府中,這不是太過奇怪了麼?這些年下來,她這番心思越發的篤定,若論才能膽量,胤禩絕不輸給胤禛,可是面對這至高無上的皇權誘惑,他竟能毫不動心,只是一心輔佐。若是僅靠那天家的兄弟情分,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些。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