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寧六神無主,手指扯住他的襟口,眼睛眨也不眨,“我我只當是,可是”
“不是的,這次不是的。”盛世塵把他抱起來,盛寧坐在他的腿上,但是他自己卻完全處在混亂狀態。
“我想起了那時候的事,那五百餘天的時光”盛世塵說:“雖然很慢,雖然讓你等了這麼久,但是,我現在是全都想起來了。”
盛寧的指尖顫抖,費了偌大力氣,才觸控到盛世塵的臉頰。
盛世塵握住他的手,將臉頰貼在他的掌心,“我慢慢的想起來,然後開始覺得惶恐。我恐怕你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你已經忘記了過去的事情。我用了那麼久的時間,你可能早已經不想再為過去等待”
“不,不是的。”盛寧小聲說:“我”
“現在我知道,你還是原來的你。”盛世塵嘆息著說:“我以前從不信天命,現在卻覺得上天待我著實不薄。”
“不是的先生,”盛寧抬起頭來,“就算再過五年,十年,二十年我的心意也不會改變。我喜歡的,只有先生一個人,我從沒喜歡過旁的人,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這幾句話他說的很輕,但是話裡的意思卻是斬釘截鐵,絕沒有半分動搖。
盛世塵捧起他的臉龐,指尖在他的眉宇間、面頰上游移,指尖輕輕摩挲著他紅潤的薄唇,低頭輕輕吻上去。
風從窗縫中吹進來,油燈上那一點火苗跳了幾下,還是熄滅了。
黑暗中,盛寧的聲音顫抖:“先生,我真的從來也沒有奢望過,你會愛我,我,現在不是做夢吧?”
盛世塵沒有回答,然後也沒有再聽到盛寧說話的聲音。
只有低低的呻吟聲,難耐的喘息,盛世塵柔聲低語,在靜夜的山風中恍如天籟,與星月共醉。
“先生”
“嗯?”
“我可以這樣一直叫你吧?”
盛世塵失笑,摸摸他的頭,“你想叫什麼都隨你,想叫多久也都沒關係。”
盛寧看看他,忽然把手放到嘴邊,狠狠咬了一口。
盛世塵吃了一驚,急忙擒住了他的手腕。
瘦纖蒼白的手背上顯出深深的一圈齒痕,隱隱的有血絲滲出來。盛世塵臉色一沉,盛寧卻像一點也不覺得疼:“不是做夢我還以為,又做夢了呢。”
盛世塵只覺得又是無奈,又是心酸。
盛寧在無望中掙扎了有多久呢?也許遠在他察覺之前,盛寧就已經對他懷抱著這樣的情感,不敢出口,只能那樣靜靜守在他身旁,細緻的、溫柔的替他做一切事情。
盛寧舔舔傷痕,不在意的笑笑,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先生,我好快活,從來沒有這樣開心過。”
盛世塵無言,把他的手慢慢抬起,唇輕輕貼在那深深的齒痕上面,盛寧只能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然後,一滴水落在了手背上,滾燙的彷佛要將他燙傷。
盛寧囁囁的說:“先、先生?”
盛世塵一聲不響,雙唇緊緊貼在他的手背上。
因為盛寧的傻氣、痴情,那樣柔軟的一顆心。
因為那些他曾經錯失的一切。
天才矇矇亮的時候,盛寧已經悄悄起身。
盛世塵睜開眼,盛寧衝他微微一笑,把內衣的領口攏一攏,低聲說:“我去看看有什麼吃的,先生再睡一會兒?”
盛世塵坐起身來,替他把外衣披在肩上,“山裡早上冷,你也不用忙,劉叔今天必定會找人來幫手的。”
盛寧一笑:“我不要別人來替你做事,我願意自己做。”
他伸起袖子,踩著鞋子往外走,“你不要起,等我把水打來。”
盛世塵擁被而坐,聽著盛寧在外面的動靜。提水,生火,過了不多久,端著木盆進來,可能是剛才燒火的緣故,臉龐有些紅撲撲的。
盛世塵不急不慢的起身穿衣,盛寧過來替他理平領襟,站在他身後,拿一把木梳替他頭髮梳順,束成一個書生髻。盛世塵昨天夜裡睡時拔下來的簪子一頭壓在枕下,盛寧拿過來替他別上,只是沒有鏡子和頭油,盛寧未免覺得有些缺憾。
盛世塵挽起袖子,洗臉,拿鹽水漱口。盛寧已經把飯端了進來。粥就是用粟米煮的,煎了兩個雞蛋,油汪汪黃澄澄的,香氣誘人。
“沒什麼東西,連米缸都差不多是空的,還是陳米。”盛寧不太滿意的說:“還好雞蛋還新鮮,不然真是”
他說到這兒,忽然下半句硬吞回去,盛世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