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睨了一眼侄女,面無表情:“嘴巴這麼不老實,莫非是想要早點敲定艾程兩家之事?”
不愧是親叔侄聽到這話後,艾盈果然乖了不少,面帶諂笑:“小叔,我錯了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肯定不會跟我一般見識的!您看,都這麼晚了,我和夏巧都該歇息了。”
艾承朗還是頭一次這麼狼狽地被親侄女趕出門,隨即又聽著‘哐當’一聲,是房門上栓的聲音。再望向窗臺,簾子也拉了起來,只能望見簾子上兩個人嬉笑打鬧的影子。
午夜時分,艾盈輾轉難眠,起身倒了杯水就站在窗前發呆。
白色的月光透過窗子灑落在地上,讓黑暗的房間明亮了不少。郭夏巧其實也沒睡著,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老先生雖然關了她的緊閉,但也沒跟楊家真的訂下婚事。老人家心慈,心思到底是向著自個兒的孫女的。做這些事情,無非也就是給家族一個交代而已,繼而也是為了試探程歡的真心。
程歡雖然不知道那些恩怨,但得知艾盈的訊息後,立馬讓她出動,一來是為了查探事情的真偽,二來也是為了不要打草驚蛇。如今艾盈一直拘泥於那個表白,那麼解鈴還須繫鈴人,她在這兒著實也幫襯不上什麼。
“睡不著?”她悄聲站在了艾盈的身旁。
郭夏巧突然的出聲嚇了她一跳,她拍著胸口道:“把你吵醒了?對不起啊——這幾天我一直都睡不好。”
“依我看,你爺爺還是很疼愛你的,也絕對不會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他做這些,無非就是想要試探程歡在知道你們兩家的恩怨後,是否還會對你保持初心。”思忖了半晌,她還是決定跟艾盈解釋。人都說戀愛中的情侶,智商都呈負值,艾盈向來是個聰慧的女孩,如今不過是鑽了個死角,沒想得通而已。
艾盈不置可否地搖搖頭:“夏巧,事情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艾家需要壯大,就註定有人要犧牲,爺爺疼我不假,但一旦牽扯到艾家的利益,沒人會這麼輕易地放過我。”
冥思苦想了這麼些天,她得到的結論依舊是艾家貫來的‘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她是艾家最小的一個,爺爺對她亦是賦予了眾望,艾家不論男女都要活得比別人精神、漂亮!只有艾家的根基牢固了,後輩們才會受益,如今她撕裂了讓家族受益的紐帶,除了小叔、爺爺真正關心她,閣樓裡的另外一些人怕是早就恨她入骨了,更別談替她爭取權益。
深夜的艾家大院,除了不遠處的幾聲狗吠,到處都是靜悄悄的。郭夏巧不是沒想過,但血脈親情是無論如何也割捨不掉的,再者依照艾家的權勢而言,壓根就不需要拉攏別人。艾盈剛才的那番剖白,並不是全無道理,她一時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不早了,咱們休息吧。”
艾盈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微微頷首,雙眸堅定:“跟著你的本心,不管將來如何,不後悔就好。”
她聞言一愣,徐徐地轉過頭來:“夏巧,還是你瞭解我。其實我還是想知道,橫亙在我跟程歡之間有段恩怨,他是否也會堅定地同我攜手到老。”
艾盈向來是個能吃能睡的人,如今輾轉難眠,無非也就是困在一個情字上。假若她想跟程歡取得聯絡,其實有的是辦法,但她沒有這樣做。
翌日清晨,郭夏巧就離開了艾家大院,出發前特地跟程歡發了條簡訊,然後愉快地關了手機。
等程歡這頭火急火燎地撥通電話時,竟是對方關機的訊號,一時也顧不上那麼多,他徑直闖入了書房。
正在看檔案的程伯仁,立馬取下了眼鏡,食指與中指輕壓在太陽穴上:“不會先敲門?學的禮儀都去了哪兒?”
做事還是這麼毛躁,這些年跟在郭家兄妹身後,他怎麼覺得自己的兒子連人家的零星半點都不曾學到?
“這些年不與桐城艾家走動,是不是就是因為當年爺爺搶了人家的功勞?心裡有愧,是不是!”
他是程伯仁唯一的兒子,也是程家唯一的血脈,自從祖父去世之後,這麼些年,父親一直恪盡職守從未出過半點差錯。曾經他也向往當一名軍人,但父親卻堅決不讓,倒是熱衷於讓他跟著郭家兄妹來往,如今他從了商,程伯仁反而對他更加器重。或許當年的事情在祖父心中鬱結難解,因此也深深地影響了父親——
程伯仁聞言勃然大怒,書桌被他差點拍裂:“混賬!你都說些什麼話!”
假若換做平日他大發雷霆,程歡會嚇得不知所措,如今卻昂著頭繼續對抗:“惱羞成怒了是不是!”
這都是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