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撕開這一切,竟是如此血粼粼的真相!
叫她如何再面對蕭郎,又如何去面對蕭家上下?
婁陽,他幾乎毀了她一輩子,在她以為一切都平靜下來的時候,卻撕裂了她的幸福,告訴她這個世界何其諷刺!
可憐啊,可憐了她的錦兒。
錦兒定是早就知道的,她本就覺得錦兒這兩年來的行為變得有些古怪,而那個詛咒,想來也是錦兒散播的。
她可憐的女兒,一開始知道的時候,該是如何心痛,該是多麼恨啊。
都是她這個做孃的蠢笨,都是她這個做孃的虧待了錦兒。
“芸兒,別往後退,別走。”蕭郎站在江邊,他有些懼怕地朝前緩緩走著。
雙眼緊緊盯著方芸兒的腳邊。
狂狼席捲,有些已經打在了岸邊,沾溼了方芸兒的鞋面。
蕭郎懼怕極了,他知道這狂風浪卷的天氣下,隨時都可能出現意外。
婁錦忙跪在方芸兒身前,道:“娘,如若您再後退一步,錦兒立馬跳入這江中,死在您的面前。”
聞言,方芸兒驚地周身都冰冷麻木。
婁錦見她身子有些軟,便道:“快朝我這兒來。”
方芸兒行動遲緩,婁錦也怕她一個踉蹌,人和孩子都得出事。
“錦兒,娘對不起你,娘對不起蕭郎,也對不起羊馨。”
狂風捲來,她晃了晃,婁錦的心幾乎瞬間提高到嗓子眼。
努力壓低自己的呼吸,好讓自己冷靜下來。婁錦才道:“沒有的事,娘,是婁陽,是婁家上下欺騙了娘。那樣精密的佈局,娘又如何能知道?錦兒只認是娘生的,錦兒只認娘。錦兒還要等著弟弟妹妹出來,看錦兒出嫁呢。”
出嫁?
方芸兒微微一愣,錦兒現在的身份,該如何嫁地出去?
婁府沒落成這樣,錦兒身份尷尬,一不是蕭家的女兒,二也被婁府踢出了族譜。方芸兒咬了咬牙,她究竟做了什麼孽,要女兒跟著她忍受這樣的懲罰?
蕭郎深深地望了眼方芸兒,“你既覺得對不起我,難道就這樣丟下我嗎?我受了那些鞭刑,難道是白挨的嗎?我既有膽子冒充那惡賊,自然要護著你一輩子。還記得在羊馨的墓地前我說了什麼嗎?”
他的聲音洪亮,有如寺廟裡的眾多佛音穿耳而過。
一聲一聲融入她的記憶力,她頓了頓,想起了他們一道去給羊馨上墳之日,他說的話。
他讓她憐惜他,莫要讓他孤單地過。
她頹然一笑,抬眼看向蕭縣公,那目光恍若是釘在了蕭縣公的眼上。
一陣狂風襲來,婁錦眯起了眼,一步一步朝方芸兒走去。
許久,方芸兒才嘆了一口氣。
許是在蕭郎眼中看到了那抹心痛和擔憂,許是想起了他那日所言,許是蕭郎被鞭笞那日的情景再次浮現。
她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去,頹然一坐,便坐在了岸邊。
激冷的水湧了過來,婁錦忙拖著她朝內挪去。
她被江水打溼的衣袂令她臉色蒼白,貼著方芸兒的耳邊,她低聲道:“娘,我知道,我從十二歲那一年便知道婁陽是我的親生父親。可這事情已經過去了,沒事了。您好好休息,錦兒陪著您,爹爹也陪著您。錦兒乃是天之驕女,往後的日子絕不會差到哪兒去。便是沒有入蕭家族譜,我還是您一介郡主的女兒,是世上最為護短的固倫公主的外孫女,是大齊最富盛名的婁錦。”
她篤定地說著,這是她這一輩子說過最為狂妄的話了,可這話,娘愛聽。
她微微眯起眼,蹲在了方芸兒身前。
皎潔如月的臉上杏眼神采飛揚,唇角含笑,猶如一朵開在雪上之上的傲骨紅梅。
她婁錦,即便是被父親如此拋棄的女兒,也絕不輸給任何女子。
這便是,她的驕傲。
被婁錦那樣傲然的目光所激,方芸兒幾乎是怔住,她的錦兒長大了,從什麼時候,十二歲那年嗎?
現在的錦兒,面對一切從未有過一絲懼怕。更是在這樣被解開創傷之時,也如此淡定從容。
方芸兒微微嘆了口氣,心卻一陣激盪,她抿著唇,好一會兒才展顏一笑。
“好,好,孃的錦兒是娘這一生的驕傲,既有錦兒這樣的女兒,娘也不能給你丟臉。”她緩緩站了起來,沉重的肚子讓她動作極為緩慢。
對上蕭縣公的眼,方芸兒卻沉靜了下來。
她道:“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