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很安穩;只是他也不知道這份安穩究竟還能持續多久。
因為他們都清楚,她遠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無憂無慮。
顧祁替她掖好被子的兩角,然後俯□去在她額上親了親,嘆了口氣,才轉過身去。
一步;兩步。
似有預感一般,他忽然站定;然後毫無徵兆地回過頭來。
楚顏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烏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她早就醒了。
這份默契來得這麼莫名其妙,他也不知自己為何要莫名其妙地轉過身去;彷彿心下有預感她不會睡得這樣香甜。
顧祁看著那雙漆黑透亮的眼睛;嘆了口氣,又回到床邊。
“什麼時候醒的?”
她眨眨眼,用帶著慵懶又略微低沉的聲音回答說,“殿下起來的時候。”
這麼說,已經醒了半個時辰了?
顧祁坐在她身旁,戳了戳她光潔的額頭,“怎麼不繼續睡?”
“睡不著。”答案在意料之中。
他自然知道她為何睡不著,遲疑片刻,“若是從前,皇帝在殿試上選秀,皇后也應到場。而今父皇不曾回宮,一切都由我親自來,若是你不放心”
頓了頓,“若是你不放心,就與我同去。”
他是認真的,眼神沉沉地看著她,彷彿只要她點頭,那他就毫不猶豫地帶她去。
楚顏倏地笑起來,眼眸亮晶晶的,“殿下,你知不知道你徇私護短的時候真的很帥?”
“帥?”他眉頭微皺,不甚瞭解。
楚顏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貌似用錯詞了!
她邊笑邊拽著他的手咬了一口,“就是誇殿下您玉樹臨風、英俊瀟灑,以後要朵朵護短,徇私枉法!”
顧祁倏地笑起來,無可奈何地捏捏她的臉,“少拍馬屁了,去還是不去?”
“不去。”楚顏搖頭,“本來就不想見她們,何必給自己找沒趣?萬一見到個個都比我貌美,那我心裡豈不是憋屈死了?”
拉起被子捂臉的怨婦狀。
顧祁真佩服她這孩子似的脾氣,伸手拉開被子,把她埋在下面漲得微紅的臉拯救出來,“天下美人萬千,若是不入我心,再美也只是一副皮囊。”
他意有所指地點了點她的額頭,“能入我心者,美與不美自在我心。”
楚顏不服氣地反駁,“殿下的意思是,我其實長得不美了?”
“你真的確定你找到重點了麼?”有人扶額。
“我只是就事論事啊。”她不服,堅持要他給個答案,“殿下快說,我到底美還是不美?”
顧祁簡直想要哈哈大笑了,她還能再不要臉一點嗎?
“美美美,行了嗎?”他連說三句,表示贊同。
“不行,這樣說也太沒誠意了,純屬敷衍!”楚顏更暴躁了,“殿下您認真點成嗎?”
真搞不懂前一刻還在為選秀之事惆悵到睡不著的人,這會兒怎麼能這麼有精神地和他在這種問題上糾纏不清。
可是她的眼神桀驁不馴又晶瑩透亮,彷彿是隻狡黠又任性的小狐狸,面頰嫣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方才被被子捂住給憋得,那張豔若桃花的嘴唇還在一開一闔地說著什麼,誘人非常。
顧祁沒有顧忌那麼多,索性俯身吻住喋喋不休的嘴,終於換來一室靜謐。
楚顏的第一個反應是:她還沒漱口!
無所謂了,反正噁心的又不是她,太子殿下都不膈應,她還在意那麼多做什麼?
纏纏綿綿,無聲無息,輾轉反側,吮咬親吻。
這個吻持續了好一會兒,直到桃花爬遍了楚顏的面龐和耳朵,顧祁終於微微放開了她。
“太子妃很美,美到我一見到你就忍不住想要對你做這樣那樣的事。”
楚顏:“”
他含笑睨著她,“這樣夠誠意了嗎?”
夠了,你真的是太夠了!
楚顏裹著被子縮到床裡面,猛地轉過身去背對他,嘀嘀咕咕地嚷了幾句“登徒子”之類的,然後就不理他了。
露在被窩外面的白皙耳垂正在發紅,像是小兔子的耳朵。
門外的萬喜出言催促,“殿下,再不走恐怕要來不及了。”
秀女們連夜進了宮,此刻恐怕都在殿外等了好久了。
顧祁收斂了笑意,終於溫柔地說道,“那我先去了,晚上早些回來,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