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之後,楚顏狀似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太后,對上後者的目光時,她純真無邪地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太后的臉色好像不太好看。
坐在太后下方些的沐貴妃慢悠悠地問了句:“太后娘娘可是身子不舒服?臣妾瞧著您臉色有些不好看呢。”
狀似關切的言語裡透著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太后眼一眯,冷冷地看了沐貴妃一眼:“沐貴妃費心了,哀家身子骨不錯,約莫就是大殿裡悶了些,閒言碎語太多,哀家聽著心裡煩悶,臉色自然也就沒那麼好看了。”
“太后娘娘年紀大了,喜靜,熱鬧場合確實不宜上多了。”沐貴妃只當沒聽出她的暗諷,四兩撥千斤。
楚顏這時候已經和顧祁一同入座了,顧祁坐在大殿中央,而太后與皇后分別坐在他的兩側,楚顏坐在皇后下面一點的地方。
她才剛落座,就聽見坐在自己左手邊的臺階下面的沈辛以柔柔的嗓音輕聲道:“太后娘娘老當益壯,後宮諸事打理得井井有條,妾身很是佩服呢,哪裡就肯輕易服老了?依妾身說,妾身家裡的老太太也是沒法與您有半點可比性的。”
她倒是毫不避諱地幫著太后說話,太后臉色稍霽,愛憐地看她一眼,呵呵的笑著,也不說話。
沐貴妃似笑非笑地睨了沈辛一眼,也只是喝茶,不答話,好像和這個側妃說句話也會自貶身份似的。
當然,這個時候最有發言權的自然是楚顏這個正室了,於是也不辜負眾人的期望,當下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沈側妃說笑了,太后乃千金之軀,自然是沒法與沈家的老太太有什麼可比性的。”
沈辛臉色一白,方覺失言,於是低眉順眼地柔聲道:“殿下教訓得是,是妾身失言了。”
她那柔柔弱弱的模樣本就惹人憐愛,如今小臉煞白煞白的,倒像是平日裡楚顏積威已久,她已經逆來順受慣了。
楚顏挑眉,以比她還要溫柔幾分的嗓音“責怪”她:“瞧瞧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本宮何時教訓你了?不過是提點兩句,你怎的還紅了眼?呀,是本宮失言了才是,不知沈側妃性子如此嬌怯,半句玩笑話都說不得了,今後倒是不敢與你多說。”
她說得半開玩笑半認真,在座的女眷都是一笑,看著沈辛的眼神又多了幾分顏色。這位不過是個側妃,說白了,就是個做妾的,如今拿喬是不是也拿得有些過了?
不過這種事情,還是要看太子殿下怎麼表示,於是眾人的目光又轉而瞧著堂上的顧祁。
顧祁像是完全處在狀況外似的,絲毫不參與女人們的話題,只姿態優雅地捻起桌上的金絲芙蓉糕嚐了一口,唇角微揚,低聲對身側的萬喜吩咐了句。
下一刻,太子身邊最得意的太監總管立馬下去端了盤金絲芙蓉糕,恭恭敬敬地擺在楚顏桌上,低聲解釋道:“殿下說了,今日這道甜點糖分放得不多,吃起來不膩,您不太愛過於甜膩的吃食,這道倒是可以嚐嚐。”
楚顏嫣然一笑,對著顧祁點了點頭,也捻起一塊,慢悠悠地品起來,那表情悠然舒暢,末了還俏皮地吮了口指尖,似乎口中的芙蓉糕當真美味至極。
眾人於是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沈側妃的臉色似乎也和太后一樣——不太好看了呀。
今日是皇后的壽辰,但皇后一向不太愛這種場合,所以眾人也不敢太過張揚,只跟在太子的祝酒辭之後,紛紛舉杯簡單地齊聲說了句:“恭祝皇后娘娘福壽長寧、鳳體安康!”然後便將酒飲盡。
這場合還是太子殿下大婚之後,首次家宴,皇后既然低調行事,那看點自然就在太子妃與一眾美人身上了。
如今七個秀女,除了沈辛受封以外,其餘的都還是比較尷尬的身份,若是放在尋常人家,這就相當於是通房的地位,只是如今擺在皇家,自然也就不知不覺抬高了幾分。不過太子總歸是要登基的,這幾位日後也算是老人,不管受寵與否,地位也都會在那兒擱著,時間問題罷了。
太后像是存心要給楚顏找不快似的,吃了沒幾口,就慈祥地望著秀女中的崇箏,像是忽然想起來似的:“哀家記得前陣子崇姑娘吃了不乾淨的東西,鬧壞了身子,在床上病了好長時間呢,太子殿下當初還來看了你好些時日,如今身子可好大發了?”
楚顏倒是對離宮祈福之後宮裡發生的事情有所耳聞,當下也抬眉看了眼崇箏,對方看上去確實比從前羸弱了幾分,許是餘毒未淨,臉色也有些蒼白,看著倒有幾分病弱西子的模樣。
這位將門之女因為家族沒落、在家又因為父親的填房受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