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只一枚長命鎖,已是引得李隆基一見之下勃然大怒,怒氣衝衝去了婉儀宮興師問罪武婉儀,臨末但也不了了之。這次,不但見舊物同時更得陳香,由此一來,李隆基必定越加睹物思人,心有所想,勾起或塵封或埋藏於心頭的種種舊時的漣漪盪漾了
見江采蘋端過茶盞,須臾若有所思,卻只是訕笑而未吃茶,雲兒、彩兒侍立於左右,互視眼,一個是欲言又止,一個是面有茫然。
“小娘子適才吩咐的,讓奴找工匠前往婉儀宮修繕房屋之事,可還”
閣內片刻靜謐,彩兒突兀開口問道,未想話剛問詢出口,尚未說完已被江采蘋斂色打斷:“此事照辦不誤。”
環目彩兒、月兒兩人,江采蘋略頓,方又續道:“此事交由彩兒去辦即可。雲兒,汝剛回宮,不必跑這趟。先時用膳,不見汝回來,吾已讓彩兒為汝事先留個飯菜,汝且自行去庖廚熱下再吃食。”
“是。”彩兒、雲兒就地作應道。
“彩兒,汝去找小夏子,告知始末。若小夏子有法子,便請其差人先行一步去往婉儀宮做事。汝無需與小夏子同往,只管跟小夏子言語聲,待辦完正事之後,煩請小夏子來趟梅閣即是,便說,是吾另有賞謝。”一言一句交代罷,江采蘋才抬了抬手,示意彩兒、雲兒退下。
目注云兒、彩兒恭退往閣門外,江采蘋不無自嘲的牽動了下唇際,這回合,其再不會一如上回一樣,直奔婉儀宮“救火”。既然有人處心積慮的只為引火上身,鬼使神差般使其竟也跟著犯了一次傻已是夠了。
身處宮闈中,防人之心還真是時時刻刻亦不可無,費盡心機的害人之心公然無時無刻不在,江采蘋想不受教都難。這偌大的後。宮,既是有不止一個的人在挖空心思於其身上打主意,再這樣坐以待斃下去,無疑是死路一條,既如斯,便也休怪其隔岸觀火,上屋抽梯,且看何人笑到高處。
正文 第186章 扯後腿
彩兒遵照江采蘋吩咐來到勤政殿找小夏子時,卻未尋見小夏子的人。不光是小夏子,就連李隆基亦未待在勤政殿裡批閱奏摺。偌大的勤政殿內,僅有幾個宮婢正在擦拭殿內的金銀玉器,見是江采蘋身邊的近侍前來,倒是無不暫停下手中活兒,回身朝彩兒屈了屈膝,權作見禮。
照理講,有幸於聖駕前侍奉的婢子,御侍在宮婢中乃從四品。即便眼前的這幾個婢子,以衣妝上言,頂多也就算是殿內宮婢模樣,但彩兒同樣只不過是江采蘋宮苑裡的一名普通婢子而已,現下並無任何頭銜在身,既非掌事亦非長宮女,是以平心而論,彼此間實則無所謂誰向誰行禮。無非是江采蘋時下正得寵,身為低等宮婢,在這皇宮之中位卑人賤,凡是凡事有點眼神勁兒總是無甚麼大過錯。
如此一來,反而令彩兒微懵。自打入宮以來,為人奴婢,還從未有過人向其行此大禮,今日可謂頭回受人揖拜。難免沾沾自喜之餘,同時有分飄飄然,但心下暗自竊呵是一碼事,這該辦的正經事卻也不可拋擲九霄雲外去。
“無需多禮。”彩兒自是明曉,今時這份受人以禮相待其實是沾了江采蘋的光,有道是“一人昇仙,仙及雞犬”,於是便模仿著江采蘋平日待人接物之時的口吻,拿腔捏調挺直了腰脊,略頓,方才故作無狀般問詢道,“哎,今個怎不見高給使及其身邊的小夏子,在殿內伺候?”
適才未窺見小夏子人影,彩兒原打算悄然從勤政殿外退離開,不成想倒被人眼尖的發現,皆怪其杵於門階下方猶豫了小會兒,這勤政殿四周又無甚麼東西可掩身。不得已之下,唯有迎上前來。然,彩兒自覺,江采蘋先時差其來找小夏子,似乎非是件“正大光明”的事,本即像是瞞著李隆基的樣子,不然,如此好心做善事。之前陪李隆基用膳時何不當面提及此事。尚可討個人情,一博聖寵聖歡,何必過後再私下裡遣人從中行事。仔細忖度,箇中隱情,不言而喻,李隆基與江采蘋以及武婉儀三人之間的關係。當下看來,彷彿大有微妙。彩兒又不是失聰之人,對此即使窺測不周全。一知半解至少懂的,此刻少不得要見機行事,以免壞了大事。
反觀那幾名宮婢。臉上仿乎有分奇怪,互相面面相覷眼,但見其中的一名宮婢從旁作應道:“陛下今日尚未來勤政殿,往日高給使與夏給使多是隨駕一塊來。想是陛下還未下早朝?”
彩兒不由一愣,旋即笑道:“汝等且去忙吧。吾也無甚事。逢巧由此處路過罷了。”語畢,未再贅言,轉身走人。
彩兒離開,幾個宮婢便也即刻步回殿中,繼續各行其是。
李隆基早已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