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聲色地忖攪著,江采蘋遂佯嗔向彩兒:“怎生是吾打趣汝等了,吾可在實話實講,坦誠相待汝等。難不成,吾講句實話倒也落不是了?”
“小娘子莫惱嘛。奴、奴等亦非存心惹小娘子不快,小娘子且饒了奴等這回,下回”
“下回?”蹙眉抽回被彩兒捧握起的玉手,江采蘋美目流轉間,已然打斷彩兒的矯情。
江采蘋神韻間罕見的正色,霎時亦令彩兒吃詫滯怔,楞是當場啞然噎結:“奴、奴”
再看江采蘋,雖說美目含笑,卻但笑不語,對於倏忽遽聚在周遭氛圍中的尷尬,貌似也只當根本就未敏嗅到一樣。如此一來,迎觸著江采蘋含笑的美眸,彩兒愈加變增忐忑無措,不敢再輕易當著江采蘋之面妄言隻字半語,更別提一直唯喏在原地的月兒,非但動也未敢動分毫,就連抬頭直視眼江采蘋的勇氣彷佛亦憋不出勁兒。
“小娘子不過是在說笑罷了,瞧你二人,怎就為此較起真來了?”微妙之際,反倒是雲兒,邊從容不迫的從旁插釋,邊不無埋怨地醒示了席彩兒,捎帶著亦閃了瞥雲兒過後。轉就以笑顏面向江采蘋作請道,“待陛下特遣的輦轎行來閣迎接小娘子去往寢殿時,時辰上已是不早,小娘子是否要外搭件披風,抵擋這夜晚的寒氣為宜?”
聞雲兒之語,江采蘋略作沉思,方點頭嘉許道:“嗯,到底屬雲兒心細。叫吾熨帖。吾記得。當日辭離壽王府時,在壽王府別院院門外,壽王妃曾相送給吾一件碧帶絲質披風,式樣雖簡單,真絲真緞針針縫織而成,確也華貴。屆時。吾就穿上壽王妃贈予吾的那件披風上輦吧。”
“那,奴這就為小娘子及早將壽王妃相贈的那件披風拿來,以便於稍遲些時候好備用。”
“且讓彩兒取之便是。當初是彩兒代吾收放的披風。彩兒較熟之,將之擱置於何處,去去即可取來。”見雲兒應聲即作勢轉身去取披風。江采蘋遂喚吩道,並拿眼梢暗示了睨心下正處於七上八下的彩兒,復才輕啟朱唇:
“現下彩兒與月兒既已換完裝,吾這邊暫且亦無甚事可忙活,雲兒姑且亦回房打扮下自個吧。倘覺著無合適衣物可替換下身。吾那箱子裡,尚餘有三五套乾淨衣裳,並未穿過兩次,乃是離家前夕才添置的新衣。汝大可從中挑選套合身稱意的換上,權作吾賞你為吾梳妝。”
語畢,江采蘋便又徑自對鏡照了照妝顏,看似頗滿意雲兒為其梳的妝容。
江采蘋弦外之音,無庸贅述,可謂不言自明,雲兒當即亦聽得明懂江采蘋話味:“奴承謝小娘子不嫌,如斯抬愛奴,有幸為小娘子梳妝,本即為奴分內事。實不相瞞小娘子,奴房間裡還有身尚可穿上臺面去的衣裳,實為奴的壓箱底之物。那奴先行退下,待換畢衣衫,再行來小娘子身旁伺候。”
“小娘子,那奴也暫且退下,去把小娘子的披風取來。”雲兒自請退卻的同時,彩兒亦忙不迭朝江采蘋福了福身。
“去吧。”江采蘋端起手邊的茶水,淺吃口茶,而後又親手往早已泛涼的茶杯中蓄了小半杯茶水,這才長噓口氣,單是抬頭叮囑向雲兒續道,“這會兒時辰尚早著,無需著急,沉著氣就是。”
“是。”
江采蘋此刻格外關照雲兒,彩兒則甚為不滿,亦有些不屑之,卻又唯恐為江采蘋洞悉見其異樣,便未淨明目張膽反映在面上,只同雲兒齊聲俱應了聲,隨即並肩齊往西閣門外去。
彩兒與雲兒離去後,西閣內就獨剩餘下月兒一人,於閣內伴侍江采蘋。顯而易見,每每單獨侍奉江采蘋左右時,月兒總顯得緊張兮兮。如果僅是安靜地只陪江采蘋站著身,江采蘋並無何吩咐話,月兒仿乎還不怎侷促,哪怕江采蘋只輕聲咳嗽響兒,亦可將月兒嚇得站立不安,好像生怕被誰人吃掉似的。
亦鑑於這點,今個晌午那會,高力士尋江采蘋傳李隆基口諭時,江采蘋才單將月兒留下,而差彩兒及雲兒提前返來翠華西閣替其備置關乎今夜侍寢的事宜。近些時日的相處,江采蘋觀察的出,月兒表面懦弱可也嘴嚴,不像彩兒偏嗜出風頭凡事也愛佔上風,至於慣常少言寡語的雲兒,除卻手上功夫厲害,則是三人中當屬沉穩幹練的那個。
譬如先時之事,江采蘋故意試探彩兒等人,讓彩兒及月兒同去換裝,結果彩兒的妝扮,果是比江采蘋這個要入殿侍寢的主角打扮得均光彩耀人三分,想來月兒那青黛眉,定然亦為彩兒給其描的。適才江采蘋佯裝動怒,彩兒則驚慌失措起來,月兒也猶如受驚的小鹿,給唬得近乎面無人色,唯餘雲兒處之泰然,且於戲笑間巧妙地化解了當時的尷尬。這趟彩兒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