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心結根源於此的緣故,在可謂苦盡甘來的今下,善軒才心有不甘己身不如人高,無一日不在挖空心思的琢磨,躍躍欲試意於李椒面前立功勞,從而讓人對其刮目相待。換言之,倘若不是善鉻當李椒的伴讀,或者由他人取而代之此銜位,興許善軒的嫉妒心理不會這般重。
善軒的這份“上勁”,善鉻連同李椒自然早已瞭然,只是心照不宣罷了。如非鑑於此,李椒近來又豈會間或將善軒帶在身旁侍候。遠的不提,且說月前那次,善鉻尚有把跟隨李椒出宮的機會,以卑體抱恙為藉由讓與善軒,如若不然,李椒所帶之人,理應為善鉻才合宜。
善鉻對此只當善軒這是在一時扭轉不過彎兒,故才拗不過這股子較勁來。並且,當善鉻意識到這個問題後,非但未與善軒斤斤計較,反是更勝從前寬和待之,惟求能及早化解開善軒心中的疙瘩,而不再偏執於此,以免久而久之積怨加深,等其從中反省過勁時,想回頭是岸,卻已為時晚矣。李椒之所以不以為意,面上則儘量維持現有的平衡象,皆因李隆基曾告誡過其一句真言——“安一室者安天下。”雖說世人常道,“大丈夫處世,當掃除天下,安事一室乎?”但李椒卻頗認同李隆基之說,並自以為是的與之共認定,一室不安,便無從談起安天下。
如果說,那日駕車的人換做是善鉻,而非善軒,想來,當日採盈橫衝在街頭攔截李椒馬車時,不見得會鬧的醜態百出,雙方也不致於近乎峙局至就差沒法收場地步。故,或許尚夾有采盈的個人因素攪擾在其中,每每碰到與採盈有關的事,不單是李椒倍感棘手,為之莫名鬧心,顯而易見,就連善鉻及善軒,彼此間那已然僅存不多的默契,亦正因於這麼個女子的出現,越來越漸行漸遠。
譬如眼下,忖及採盈,善鉻的聲音更變低沉了分:“吾奉勸你,此事到此為止,別再插手為妙。吾盡言於此,今後怎生行事,全在於你一念之間。時辰已是不早,今日徑顧瞎忙,早是延誤了夕食時間,吾且去大王那看看,請詢下是否需傳食,你且留在房內好生思量下吧。”
言畢,善鉻即側轉身向廂房門扇方位。
坦誠講,善軒這時,多少也已有悔意。然,就在兩人將要擦肩而過的剎那,但見善軒卻又腳底瞬滯:
“你若覺得,做大王的伴讀好玩,改日吾自可向大王舉薦你”
有時候,一語可以驚醒夢中人,反之,多餘的一句話,亦可傷人於無形。
正如善鉻末了這多餘的一句話,且不管其說這話的初衷是何,卻已刺傷到善軒。且,字字狠刺在善軒心窩上。
餘光斜睨善鉻背影消失在眼底,就算善軒不願去承認,原來善鉻是在為了個女人,甚至乎甘願拿伴讀的名分,來與其談條件做交換,連其那一堆諄諄善誘之詞,亦是心口不一的空話。但下意識中,善軒卻已矛盾不已地生出這種自嘲到可笑的想法。難道說,長呆在這宮中,人真的會連本性均迷失,哪怕再親的親人間,亦逃不脫這高牆內有的“怨”咒
至少,當善鉻道完末句多餘的那話後,善軒才欲幡醒錯誤的認識,確已由是怦然碎裂了一地。而善鉻所有的口舌也已盡毀於一旦,及其最近所做出的全部想要挽和兄弟間正在日趨惡劣化關係的努力,亦於這瞬間,統統白費掉。
正文 第090章 以靜制動
這人都不咯唸叨。
且說採盈,熊人般從百孫院牛哼哼闖出來之後,待回頭看看,四下並無誰人追出門時,心下不無竊喜之餘,立時就撒腿開跑,直至一口氣徑自奔出老遠,這才上氣不接下氣的剎住腳步,扶著豎立於宮道旁花圃中間的一塊石頭暫歇口氣。
這一道狂奔下來,採盈的身後,壓根就無半個人影追趕其。可採盈那副緊張兮兮架勢,讓人看著,楞是像有條餓狼正繃直著尾巴,同樣呼哧哧累的呲牙咧嘴,卻一步也不肯放鬆地在步步揮跳著利爪,不啃咬到採盈一塊肉誓不罷休一樣。
反觀採盈,現下時分,卻是無暇理睬旁人的指手畫腳,只在心底寥寥自我寬慰了幾句。正所謂“不知者不怪”,那些不知情的宮人,又豈能理解此時此刻其由狼窩裡全身而退的那種心情,那可是九死一生
顧不及暗生喟嘆,採盈稍作停歇過後,未敢多加磨蹭,即刻又行色匆匆的拔腿繼續向前疾走。時下,天色早已擦黑。之於採盈而言,先時可得以從李椒主僕三人那裡“殺”出條血路來,縱然是件不易的好事,甚至值得舉杯歡慶番,可惜這會兒工夫,其真正擔憂的尚是江采蘋。
倘非掛系江采蘋安危,生怕江采蘋那道號的路痴,在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