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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部分

這會兒江采蘋心頭卻越發盤旋著一個疑頓,迫切地想要問出口,卻又不敢問。倘使薛王叢這五年裡一直暗隱在這伊香閣,而今看來,其中像是事有蹊蹺,絕不單單是為今時擄救一個被遷入上陽東宮的妃嬪那樣簡單,若這是一步棋,兵行險招,怕只怕

心口一悶,江采蘋不敢再多細忖下去,許是房中添置的暖爐過多的緣故,額際又涔出細密的汗珠,多年不復的那種心絞疼的感覺又如潮水般泛開,忍不住緊捂住胸口做了個深呼吸。身上不覺有傷,偏就提不起一絲力氣,渾身上下痠軟無力,這感覺並不好。

仿乎察覺江采蘋的不適。薛王叢回身又坐回榻上,一手攬過江采蘋入懷,下頜抵在那一頭青絲上:“莫擔忡,不過是氣脈紊亂,寒氣入體,好生將養些日子便是。待會兒用些膳食,身子便會見愈。”

頭頂的聲音柔溺的很,根本就不是小叔子對兄嫂該有的口吻,更像一個男人在極盡柔情的溫柔疼惜最愛的女人的感覺,縱知彼此早已錯過。誰都回不了頭,這片刻的輕柔,還是惹人貪戀不已。

雙頰染上紅暈的工夫。身子微微顫慄著且有些發熱的貼在薛王叢的胸膛,江采蘋竟忍不住自嘲,當真是這些年少情,不知何時起成了個缺少男人疼惜的女人,不知何時起竟也貪戀呵護備至的柔情似水。閉上眼甘願為之沉溺,難不成真的是壓抑了太久,才有了今時的情難自拔,恨不能淪陷,喪失理智。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帳幔外才又響起輕微的推門聲。極輕極緩的腳步聲過後,又歸於平寂。薛王叢撩起幔帳,步至茶案旁。親手端了送入房中的湯食,幾樣膳食十為清淡,默然用了頓夕食。

“白日得悉,廣平王妃昨兒個夜裡單騎出城,直奔洛陽而去。本王已命人暗中護從,一有訊息便及時報知。”

用過小半碗清粥。江采蘋自覺身上舒服不少,不是醒來時的那種燥燙,而是有了些微的暖意,剛擱下箸,忽聽薛王叢不鹹不淡地來了這麼句,心下猛地一跳。

凝睇薛王叢,江采蘋好半晌恍惚,儘管無須再多問,由此也可鑿定心裡那個想法,卻還是禁不住顫聲問道:“沈氏可是採盈?”

俯身扯下食案,薛王叢直視著江采蘋滿是詢問的眸光,再一次未答反問:“不是早便猜知?”

江采蘋苦笑著垂下眸,可不是早就在猜想這個埋藏在心底已有數個年頭的問題,從那一年沈珍珠以良家女的身份經薛王叢之手禮聘入宮,到為沈珍珠在梅閣備嫁,再到沈珍珠誕下李適,直到兩年前回宮的那回贈予那支白玉笛,可不是早已在心裡認準了沈珍珠其實就是當年跟從在自己身邊的採盈。

南燻殿外為李俶選妃,沈珍珠撿了自己的絹帕,那眉眼,活脫脫像極採盈,為此還反覆不止的糾結過,李適洗三之禮上,沈易直帶來虎頭鞋,那鞋樣繡紋像極當初交代雲兒所繡的鞋子,及至兩趟江仲遜隨同沈易直一塊兒入朝,每一回看似是機緣巧合,回頭想想又有哪一回不是細心安排的。再者,若非沈珍珠素來與梅閣走動親近,楊玉環又怎會想方設法地急不可耐的要為李俶做媒,甚至在其自請遷出宮之後,仍不肯作罷,前年還是把韓國夫人與崔峋之女崔氏嫁入了廣平王府,想來沈珍珠這兩年的日子過得也甚是苦澀

“其早是有家室之人,已不是當年跟在吾身邊的那個小丫鬟,還請薛王叢護全,讓其早些回府,母子團圓。”

今下戰事起,過不多少時日,長安城也該著被安祿山的叛軍攻陷,已是沒幾天的好日子可過,不說得過且過,現下能相守一分安寧,待它日就多一份懷念,少一分悔恨。當年的那個初入人世的小丫鬟,為其做的已經夠多,而今已是有夫有子之人,身邊早多了牽掛,不再是其一個人的小丫鬟,而是為人妻為人母的一個女人,往後裡再也用不著為了當時一日那所謂的恩情再付出一次性命。

良久的相對無言,終是薛王叢打破了沉默,低聲沉問了句:“你,可還要回宮見其一面?”

“上陽東宮吾已死,見與不見,已無差別,又何須再見。”

垂眸凝著錦褥上那一朵朵花團錦簇,江采蘋心下再平靜不過的溫聲輕嘆息了聲,曾以為還是放不下,有著太多的放不開,可只與薛王叢作聊了這一日而已,便發覺原來這些年自以為是的那麼多的不捨與不忍早就算不得甚麼,曾經掂量了又掂量顧慮了又顧慮的很多人與事,今時一日才發現,原來早已不再重要,也興許是因由有薛王叢在此之前都已為之做了最妥帖的安置,是故才全無後顧之憂。

“若可,吾只想早一日回故里,與阿耶避世隱居。”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