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為冷沉了分,高力士不由急喚了聲:“陛下!這”未及多想,跪著身就匆忙又央懇向江采蘋,“江梅妃,江梅妃留步!”
情急之下,高力士楞是扯住了江采蘋曳地裙襬的一角,江采蘋腳下一絆,珠履一崴,計上心來,故作失衡之態向後跌去。
見狀,雲兒亦眼明的緊聲低撥出聲:“娘子!”手上卻故意緩了下,擦著江采蘋袖襟滑過,刻意裝作未來得及攙扶住江采蘋的手足失措相。
高力士、小夏子跪在一旁貌似也是一驚,睹著江采蘋跌跤後傾,倆人像是看傻了眼似的,木訥的呆愣著身,全未上前出手相扶之意。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江采蘋的玉體險些快要後仰倒地的一剎那,只見李隆基面色一變,想都未想下,毫未模稜地就一個箭步衝過來,張開懷抱屈身摟接向江采蘋。
江采蘋只覺臂上一緊,整個人已是落進李隆基溫暖的懷抱之中,娥眉緊蹙著一抬眸,不偏不倚正與李隆基四目相交,但見李隆基眼底在這一刻竟滿是濃濃的關切之色,甚至溢於言表,心下不由顫了下。
李隆基的懷抱依舊那般溫暖,緊箍著自個臂腕的大掌同樣也一如往日那般溫熱,感觸著眼前這張曾經與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枕邊人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吐在耳際,江采蘋沉寂已久的那顆心竟又遏制不住的怦然遽跳了下,不是心動,卻比心動更摧人心腸,心頭一酸,渾然不覺秀眸已溢上一層水霧。
“愛妃,愛妃可有傷著?”見江采蘋淚盈於眶,李隆基不自禁的追問了聲,彷彿又回到昔年的含情脈脈,龍目盡充斥著明澈的款款深情。
“娘子”雲兒也疾步過來,從旁與江采蘋交了個眼色,並未急於把江采蘋扶起來。都道“旁觀者清”,剛才江采蘋的一番苦心,其可是盡收於目,正因此,才有了李隆基的英雄救美。
“嘶~”江采蘋依依垂下眼瞼,忍不住倒吸了口氣。適才李隆基儘管接的有夠及時,感覺卻好像扭了腰,稍一動就泛疼。面對李隆基這般的緊張,雖讓江采蘋覺得久違的窩心,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在空守了近千個日夜以來,早無再與李隆基歡愛的激情,是以就連剛才那一剎那的心跳,直覺都不過是一種錯覺而已。或者說,頂多是為感動,而不再同一絲一厘的情愛沾邊。
坦誠講。適才的事,江采蘋只不過是一時起意,本就存了心思想試探了李隆基罷了,權當趁機一試今下己身在李隆基心裡究竟還留有幾兩分量可言。高力士剛才是拽了下江采蘋曳地的裙襬,力道上卻還不致以一把就將江采蘋拽倒,況且高力士是侍奉在御前的老人兒了,行事上又怎會全無分寸。
換言之。江采蘋縱體態清秀,卻不是弱不禁風,又非被人迎面橫衝直撞重重衝撞在先,哪兒裡是輕輕一拽就跌腳的。說白了,江采蘋此舉除卻試探君心。其實還意在為己解圍,李隆基畢竟是一國之君,伴君如伴虎,倘使剛才真拂袖而去,只怕過後李隆基多半要大發雷霆之怒,非但於事無補,反卻越發會連累高力士、小夏子被問罪不討好,一旦與天顏鬧翻了臉,又豈有半分裨益。江采蘋故才趁勢自個絆了自個一腳當面一跌,哪怕李隆基再怎樣無情,縱使不念舊情不出手相接,至少礙於江采蘋跌傷,不會當眾暴怒,人心都是肉長的。總有個人是軟肋,如此一來,也便逃過一劫。
“快,快些傳太醫!”見江采蘋以手撫腰際,似是傷著了纖腰,李隆基當即喚吩向仍伏跪在地的高力士,話音才落,就直接打橫抱起江采蘋三步並作兩步,徑直提步向後殿。
曹野那姬主奴三人冷眼旁觀在邊上,目睹江采蘋被李隆基一臉擔忡的抱入後殿,與己擦身而過時李隆基不只連看都未看其一眼,眼中有且只有江采蘋一般,甚至乎嫌其礙事兒似的推搡了下自己,全未顯憐香惜玉的架勢,曹野那姬的笑靨頓時僵在臉上,晃恍的望著身前那道珠簾的閃動,好半晌發呆。
“恕老奴多嘴,曹美人不如先回金花落。”李隆基抱了江采蘋直入後殿,高力士頭始也著實錯愕了下,旋即低聲交代了身後的小夏子幾句,囑意小夏子趕緊的跑趟尚藥局去請奉御來,轉即步至曹野那姬面前,欲言又止道,“曹美人適才也親眼看見了,想是江梅妃跌傷了腰骨,陛下這會兒已是顧不及旁的。若江梅妃的扭傷無大礙,今夜聖駕照例應移駕金花落,曹美人何不聽老奴一言,先行回金花落靜候。”
看眼高力士,曹野那姬勉強擠出一絲硬笑,倒也未贅言它話,自行帶了身邊的兩名侍婢步出南燻殿去。
直至目送曹野那姬邁出殿門離去,高力士才收了笑,懷揣著拂塵站在殿階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