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季遲的三觀再一次受到了猛烈衝擊,最關鍵的是,他聽完之後還生出了一種“她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的感覺……
可這是不對的!太消極了!他忍不住瞪她:“你就不能找個對你好,家人又喜歡你的?”
她長得溫柔端莊,一看就是婆婆媽媽們會喜歡的型別,這無緣無故的,誰家長輩會討厭她欺負她啊?
這丫頭怕是有被害妄想症吧?差點被她帶溝裡去了!
他看起來有點兒生氣……不對,也不是生氣,好像是某種類似於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姜姮覺得這位晉王殿下真是有趣極了,長睫微微一閃,笑道:“這世上兩全其美的事情太少了,臣女只求一生順遂,不敢奢望更多。且就算能找到這樣的人……我的出身註定我不可能低嫁,然而世家大族大多規矩繁多,人心複雜,又有幾家能像永安侯府這般清靜自在呢?”
永安侯的父母早已亡故,如今府裡是永安侯夫人一人獨大,別說永安侯那些個妾室通房,就是永安侯在她面前都不敢大聲的。永安侯夫人又拿她當親閨女疼,有她護著,那府裡誰敢對她不敬?誰敢惹她不快?
陸季遲自然也是知道這些的,一時啞然,竟不能反駁。只是到底不甘,又掙扎著說:“可那駱庭怯弱無能,並非良配,你真的甘心嫁給這樣的人,跟他過一輩子?”
“駱庭雖然怯弱,可性子軟,心地也善良,即便不喜歡我,他也不會對我太過苛刻的,對我來說,這反倒是好事。若換個氣性大些的……”姜姮忍不住笑了起來,“怕是還要花力氣哄著他才能做到相敬如賓呢。”
不像駱庭,廢物歸廢物,可是省心呀!
陸季遲……陸季遲已經徹底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
這姑娘頭腦清晰,思想成熟,一點兒都不像現代的高中生中二又容易戀愛腦,這……
說好的才十六歲呢?!
陸季遲嘴角微抽,恍恍惚惚中終於明白自己的滿腔同情與擔憂都該拿去餵狗——人家好得很,根本不需要謝謝。
“殿下?”
見他忽然就盯著自己不說話了,姜姮微頓,叫了他一聲。
陸季遲迴神,木然“嗯”了一聲。
“您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發現自己做了一件蠢事,現在有點兒下不來臺而已。陸季遲面上發燒,努力用一種深沉的眼神看著她,好維持面上的鎮定:“沒事,只是發現五姑娘和本王想象中有點不一樣。”
姜姮一愣,見他一臉“別惹我,不然我會打人的”的表情,嘴角微微一抽的同時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殿下與臣女想象中……也很不一樣。”
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與外表溫柔端莊的樣子很是違和,又想起她剛才笑眯眯地逮著齊瑕往死裡懟的樣子,陸季遲沉默片刻,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
這顯然是個和昭寧帝一樣腹黑兇殘的傢伙啊,遠離,必須要遠離!
姜姮眼尖,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她忽然很好奇,抬頭笑問道:“只是殿下似乎很關心臣女的婚事呢,臣女能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本王根正苗紅心地善良!陸季遲心中哼哼,隨便找了個藉口:“齊瑕的兄長齊彥與本王交好,本王是替他問的。”
“原來是這樣呀……”姜姮眼波微轉,笑吟吟地拖長了尾音。
陸季遲聽在耳中,莫名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他心中凜然,扭頭就要走,卻不慎踢到腳下一顆被草叢淹沒的石子兒,險些滑到在地。
“殿下小心!”姜姮下意識扶了他一把。
陸季遲飛快站好,有些尷尬地看了她一眼,剛想道謝,鼻尖忽然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幽香。
是她身上的香味,很淡很好聞,好像在哪兒聞到過。還有那種頭重腳輕時突然被人扶住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陸季遲突然想起了那晚在安國公府把他推下水的那個妹子。
“你……”
“殿下?”
明明已經問過她,也得到過答案,但看著她明亮清澈的雙眼,陸季遲還是神差鬼使地開了口:“那晚在安國公府推我下水的……是你吧?”
姜姮一怔。
就在陸季遲以為她會搖頭否認的時候……
“殿下恕臣女無罪,臣女才敢回答殿下。”
不過是衝動之餘隨口一問,壓根沒想過能得到什麼答案的陸季遲:“……!”
還真是她啊?!!
他簡直驚呆了,好半晌才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