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季遲:“……”
“看來阿遲並沒有……”
“皇兄英明神武英俊瀟灑英雄蓋世!”
看著叫這話擠得面紅耳赤,卻還努力想要保持自己形象的少年,昭寧帝愣了愣,切切實實笑出了聲。
這樣的熊弟弟甚是可愛啊。
只是……一個心中裝滿了野望的人,真的會因為一場意外落水,幾個虛幻的夢境就改變自己的志向嗎?
他目光微閃地笑了好一會兒,見陸季遲臉色由紅轉黑,最後破罐子破摔,一副“你愛笑就笑吧,我什麼聽不見”的樣子癱在了椅子上,這才終於停下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這有什麼好難為情的,你小時候的糗樣朕也沒少看不是?”
陸季遲給了他一個“謝謝哦,並沒有被安慰到”的眼神。
昭寧帝又想笑了。
***
又這般你來我往地對了幾招,兄弟倆便扶著方珍珠出去吃飯了。
吃完飯後,陸季遲準備告辭,昭寧帝卻叫住了他:“等等,朕忽然想起來,昨兒你皇嫂按照你的要求挑出了好些張京中閨秀的畫像,你走的時候一併帶回去吧。”
陸季遲一愣,方珍珠也是一愣。
“好好看看,若是有看上的就來告訴朕,朕給你們賜婚。”
……這動作也忒快了!
陸季遲心裡暗暗叫苦,面上卻沒所謂地應下了。
倒是方珍珠吃驚之餘忍不住道:“賜婚?十一這是打算成家了?”
昭寧帝點頭,想說什麼,外頭忽然有人來稟報,說是左相在御書房門口跪暈過去了。
“暈了?”昭寧帝挑眉,面上波瀾不驚,心裡卻是冷冷一笑。
其實來壽寧宮之前,陛下的心情是非常不美麗的——以左相為首的幾個老臣為了勸他收回與西邊小國互市的命令,已經在御書房跟他磨了一早上了。
連年的大戰掏空了國庫,可重建朝廷需要錢,安國定邦也需要錢,昭寧帝剛登基那會兒窮得差點當龍袍,這些年也一直勒緊褲帶,想方設法地省錢賺錢。
與西邊小國互市這個主意是他深思熟慮後定下的,偏偏那些個迂腐的老臣認定了蠻夷兇殘,不守信用,與他們做買賣不利於邊關穩定,也有損自己大國的身份,整日上躥下跳地要他收回成命。
昭寧帝再好的脾氣也叫他們磨銳了,冷笑著丟下一句“眾卿愛跪就跪吧”,便來找熊弟弟的麻煩了。沒想到熊弟弟不知是真的想通了還是道行加深了,竟一點兒尾巴都沒有露出來……
陛下覺得很沒勁,決定回御書房繼續折騰那幾個沒眼色的老頑固。
只是剛要起身,一向木訥,不愛說話的親孃又開口了:“左相?他又為難陛下了?”
左相是個脾氣固執,清高自傲的倔老頭,仗著自己是三朝元老,沒少與昭寧帝作對。要不是看在他雖然煩人,但對大周忠心耿耿,對他也有相助之恩,且在朝中影響力甚廣的份兒上,昭寧帝早就叫他捲鋪蓋滾蛋了。
佘太后關心兒子,自然也知道這些,只是她過去是不會問的,如今……
雖然這個便宜兒子總是皮笑肉不笑的看起來很可怕,但既然佔了人家母親的身子,就該擔起人家母親的責任,何況佘太后殘留的記憶告訴她,她是很想將這些關心訴之於口的,只是嘴笨,總是不知怎麼表達才好——都是做母親的人,方珍珠明白佘太后的感受,也不願叫她留下遺憾,所以想了想,又擰眉道,“他怎麼總是這樣?太不像話了!”
昭寧帝敏銳地感到了一點兒怪異,但打死陛下他也想不到自家親媽已經換了個芯啊,所以這點小小的怪異感並沒有在他心裡留下什麼痕跡。
“母后別擔心,他難不倒兒臣。”
那倒是,畢竟他才是皇帝。可這打不得又趕不得的,也著實非常煩人。
方珍珠想說什麼,陸季遲忽然開口:“聽君之言忠君之意,這都是為人臣子的本分,若真有人仗著自己年紀大,倚老賣老地給皇兄添堵,皇兄只管大耳光子抽他就是!”
近來朝堂上為這事兒鬧得不可開交,陸季遲自然也知道,忙抓緊機會表了一發忠心,“若是不方便親自動手,那就讓臣弟來,正好我也看那破老頭兒不爽很久了!”
當然,話是這麼說,拽拽的表情卻不能崩,畢竟眼下還不是可以無所顧忌地拍馬屁,抱大腿的時候。
“聽君之言忠君之意是為人臣子的本分?”昭寧帝有一瞬訝異,隨即就玩味地笑了起來,“這話聽著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