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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是個和我非常親近的人。

是我的外祖父。

也就是我母親的父親。

這件事是在去年年底想起來的。當時我出席富士見書房年底所舉辦的感恩派對時,不知為什麼每個遇到我的人都說:“咦?你沒帶貘大小偷一起來啊?”(幹嘛帶她來!)結果在回家的路上,莫名奇妙整個腦子都是貘犬。

在微醺之中,我鑽進被窩裡打算睡覺時,突然有個影像模糊在黑暗中浮現。

灰白色、圓形輪廓的怪東西

那怪東西有、兩個

啊、好想睡。快睡著了

可是輪廓竟然變得清楚了。嗯?好像是石頭耶。啊、有臉。這是什麼?這個

這個這個

我突然從床上眺起來。整個人清醒過來。

“——是貘犬啊!”

抱著頭鑽小被窩,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還泡了香草茶,手裡握著馬克懷呆呆站在原地。該怎麼說呢,就像是推理小說裡總有“在陰錯陽差之下,年幼時封印的不祥記憶再度復甦”就是那個。

雖然感到不安,記憶還是慢慢復甦。

浮現在記憶中的場景,似乎是已過世的外祖父的房間。那是深山大宅裡的一個房間——安靜的書房。外祖父是位沉默寡言的植物學家。他的書房充滿靜謐不可侵犯的空氣,排列著整排好像百科全書的厚重書籍。他的房間簡直是由知性與靜寂所統治。在堅固的矮櫃上,陳列著沉重的書籍。而固定住書籍兩端的便是石頭打造、灰色的書擋

問題是,怎麼想都不覺得那個書擋是市面上賣的東西,總覺得它是貨真價實的“貘犬”。

但是,記憶也有可能是事後捏造的,也有可能是我一直想著貘犬、貘犬,才會捏造出這樣的記憶。我在心裡如此解釋,喝過香草茶便乖乖睡著了。

但是隔天、再隔天,還是覺得外祖父的書房裡就是有兩個低調的貘犬。

輪廓越來越清楚、慢慢回想起來。低調的貘犬可是又覺得一點也不低調,反而很有存在感

我在意到難以忍受的地步。

正值年底,我打算趁回老家的機會好好調查一番。

從東京搭乘飛機正好一小時。十二月某日,在空氣澄澈、群山綠意的包圍中,我降落在飄落鵝毛大雪之處

“過得好嗎?吃飽了沒?這條裙子不錯看嘛——小說的狀況如何?朋友全是怪傢伙?”

來接我的老媽VERY囉唆,但是我完全無心應付,只是隨便敷衍了事。搭車回到老家在客廳安頓下來之後,還是覺得心情浮動。

第二天早上,總算到現在由外祖母獨居的那幢靜謐大宅去露個臉。隨便打聲招呼,我便往應該依舊維持外祖父生前狀況的那間書房走去。

裡面一定有貘犬、它一定在這裡——當非常確定的我開啟沉重的樺木門

“沒有?”

應該放著貘犬的地方矮櫃上面空空如也。

難道是我在作夢嗎?我歪著頭,靜靜離開大宅。

那天夜裡。

我在老家的開放式廚房兼餐廳裡,繼續思考有關外祖父、書房與貘犬的秘密。煩惱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很在意,便問了老媽。再怎麼說,老媽總是外祖父的女兒嘛(廢話)。

我起身對著老媽的背後發問:

“呃”

“什麼事?”

“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怎麼了?”

“外公的書房裡,是不是有貘犬啊?”

我自己也覺得這是怪異的問題。怎麼會問是不是有貘犬這種問題

結果一邊哼歌一邊準備年菜的老媽,纖瘦的背影突然微微顫抖。一切動作停下來,包含緊張與動搖的不祥沉默,開始籠罩明亮現代化的系統廚房。

我嚥下一口口水,看著老媽的背影。如果是恐怖小說的話,就是媽媽在想起不祥記憶的女兒面前,啞口無言的感覺吧。這種緊張感究竟是怎麼回事

結果

轉身的老媽完全是平常的表情,真是令人失望。

“嗯、嗯!”點頭之後開朗說道:

“啊、那個啊?那是你外公偷回來的喲。”

什麼!?

外祖父是個沉默寡言的人。總是身穿雙排扣長大衣、頭戴呢帽、手持時髦柺杖,滿臉笑容。他是在大正時代度過少年時期的摩登男孩,對於當時愛上的新穎玩意一直情有獨鍾,最喜歡的東西是番茄醬和香草冰淇淋(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