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現在該去會會那些老相識了。”
我在錦堂的攙扶下搖搖晃晃走進客廳的時候,客廳裡黑壓壓,聚集了足有三四十口子。我知道這只是能登堂入室的,外面大門口站著的還有一大批。
廳堂正中間的八仙桌子旁坐著三個人,分別是綠鬍子、蔡壤、張侯爺。
“對不起,讓各位久候了,我這身體不中用,入秋以來越發的嚴重了,實在非是有意怠慢。”我對廳中眾人,團團作揖。
“將軍哪裡話來,是我等太過失禮,將軍病中還來叨擾。”眾人連忙還禮道。
“好了,都別客套了,趕緊說正事。”綠鬍子抓著我的肩膀,將我按坐在空著的那張椅子上。
“龍將軍呀,你不知道我等近來是生活在怎一個水深火熱之中啊!”蔡壤搖頭嘆氣。
“我臥病在家多時,卻是出了何事?”我明知故問道。
“簡單說來就是雷豐瑜他沉迷女色,不顧朝政,聽信小人讒言,構陷忠良。”綠鬍子嚷嚷道。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陛下何等勤勉之人,你們要詆譭他,我龍躍絕對不依。”我拍案而起,憤怒的指著他們大聲斥責道。
“陛下現在,哎!變了,變了。”蔡壤滿臉的痛心疾首。
“他放任妖婦禍亂後宮,長此以往,只怕宗室不保呀。”一旁的張侯爺也插嘴道。
我打量了張侯爺幾眼,“我說,您乃是世襲的王侯,怎麼也摻和進來了?”我當初在大理寺的時候,跟他算是有過交情。
“哎,不瞞你說,我那個小孫女,多少的青年才俊瞅著,媒人把門檻都踏破了,我都沒捨得把她嫁出去呀,這次送進宮裡,本指望她光宗耀祖,沒想到後宮裡被那印度女人折騰的雞飛狗跳,一會兒說什麼有刺客想刺殺她,滿皇宮的搜查兇手,一會兒又裝神弄鬼,整得鮮血淋漓,鬼氣森森。我那孫女每次從宮裡捎信來都哭呀,這啥時候才是個頭喲,早知這樣,寧可讓她嫁個販夫走卒,也比進宮強呀。”張侯爺說得幾乎是老淚縱橫。
我卻聽得大是鄙夷,這幫達官顯貴們,越是富貴的,越是沒有個知足,都恨不得把手伸得更長,座位擺得更高,什麼光宗耀祖,嫁個販夫走卒,全是胡扯。
這時,蔡壤不耐煩的說道:“行了,你那孫女許過八個婆家了,為了皇帝選秀,花轎臨門都給退了,就為了攀這高枝,如今摔了個大跟頭,也算是活該。”
張侯爺被揭了瘡疤,勃然大怒,“好你個蔡壤,枉我在皇帝面前還賣力保你,就該讓他把你們這幫沒用,就知道挑撥生事的酸儒,全都拉出去砍頭。”
蔡壤一聽也急了,昨日他的得意門生單志洲才被大理寺過堂,判了個斬立決,因這件事牽扯上,拘押起來的還有十幾個。被張侯爺這一說,腦門上青筋都暴了起來。“我這老酸儒,今天就跟你拼了。”這禮部的老尚書,年紀雖大,脾氣卻火爆,就要撲過去跟張侯爺拼命。
後面一群人,連忙上前,七手八腳拉著他。綠鬍子也插在了兩人之間,“都到今天這會兒了,你們還鬧?”
我冷眼旁觀這幫人折騰,深深明白雷豐瑜的難處。國家大、人口多,手下官吏也多,任你君王如何的幹練,但這些人不能抱團,互相拆臺,互相扯後腿的,在外敵當前的情況下,的確是艱難重重,稍有閃失只怕就是功敗垂成,生死難料。
“張侯爺,”我冷冷的說道:“我龍躍也是兩榜出身,細算起來也是清流一系,張侯爺的意思,便是我也該拉出去砍頭不成。”
張侯爺一愣,連忙打躬道:“哪裡,哪裡,張某方才是口不擇言了。”
我又轉頭看向蔡壤,“蔡老,我敬你是長輩,但我深受周老將軍的提攜之恩,也敬重胡大人的為人,與張侯爺也是知交,深知所謂權貴,其中多是剛正之人,你若再要生事,我也不依。”
張侯爺那人也就算了,但綠鬍子為人憨厚耿直可是有口皆碑,而已故的周輝老將軍,更是公認的老一輩英雄人物,雖算是權貴一系,卻是連蔡壤之流都倍感敬仰的,聽我說起這兩人,蔡壤也無話可說,點頭道:“的確是我唐突了。”
綠鬍子對我一挑大拇指,“龍躍小子,還是你最公允,我就知道找你準沒錯,明天就隨我去找雷豐瑜,好好給我勸勸他。”
我坐在桌邊,垂下頭去半晌無語。
“龍躍,你倒是說句話呀。”綠鬍子大力把我揪直楞起來。
“我能有啥可說的,咳咳。”我咳嗽了幾聲,“我久已不在朝中,此次回來多日也未蒙召